每一位幸存者都说自己当时有着强烈的预感。</p>

顾慎为坐回到马鞍上，再未转头，因此只有他没亲眼看到大纛以极慢的速度倾斜倒下。</p>

他在那支箭上灌输的阴阳真气，震碎了旗杆。</p>

罗罗大纛倒掉的场景，深深印在许多人的脑海里。事实上，当龙王射箭的时候，没人预料到他能射中，更没人预料到一支箭能让粗壮的旗杆断裂。</p>

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箭雨减弱不少，但仍在持续，顾慎为对此最清楚不过，因为他腰上中了一箭。</p>

大纛是一种象征，即使远处的许多士兵根本看不到它，大纛的作用依然不会减弱。在它倒掉之前，混乱来自外部敌人，来自一股莫名其妙的龙军，随着事态的清晰，混乱也在逐渐削弱。</p>

在它倒掉之后，混乱开始源自内部，将领们失去了目标，不知何处才是中心，于是混乱一圈圈向外传播，不可遏制，再也无法逆转。</p>

在混乱扩大的过程中，龙军并未立刻脱离危险，仍遭到包抄与射击，不停地有人倒下。</p>

独孤羡就是这个时候率领中军杀到的。</p>

在联军后方，没人能看到胜利的希望，他们只记得统帅之间发生的冲突，尤其是在左军阵营，多敦眼中只是毁灭与惨败，以至于他无法接受摆在眼前的事实。</p>

“不可能！”他的声音仍然洪亮，压过了狂风的呼啸，“罗罗绕不开乃杭族，肯定是前方将士处置不力，与乃杭军队发生了冲突。离曼！是他在搞鬼！他被龙王收买，故意坏我大计。”</p>

离曼根本不在最前方，却没有人敢指出这一真相。</p>

墨出心中也是一惊，但他不至于当众失态，“很显然，乃杭族比咱们想象得阴险，他们借道给罗罗，我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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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敦猛地转身，掐住一名伙伴的脖子，恶狠狠地质问：“你说过乃杭族已经投降，你亲眼看到的，是不是？”</p>

就是这名伙伴抢在斥候之前向王子殿下送达好消息，也因此得以留在王子身边，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态变化得会如此之快，“是是，我亲眼……我听说……离曼……斥候……”</p>

多敦的双手越来越用力，“到底——是不是——亲眼所见？！”</p>

更加没人敢吱声了。墨出咳了两下，对莫林说：“我看咱们没必要留在这里了。大势已去，左军一破，中右两军必败无疑，还是下令撤退吧。”</p>

莫林没有回应，跳下马，走到多敦身边，掰开他的双臂，看着那名伙伴软软倒下，“他已经死了，请殿下跟我一起走。”</p>

多敦眼中凶意未减，奋力挣扎，却动不得分毫，“放开我！”他命令道。</p>

莫林盯着对方，一字一顿地说：“请殿下跟我走，咱们一起回通天关。”</p>

“哈。”多敦明白了老汗王翼卫的用意，“想救你的家人，就给我老实听话——啊！”</p>

莫林双手用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