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浩怕皇上那边等急了，于是和喻鸽儿告辞。</p>

“对了，杜大哥，你等会儿忙完了，到我那里去一趟吧，上次青黛姐姐说是喜欢玫瑰花蜜，前日太皇太后给了我一些，你回头给姐姐拿回去。”</p>

“还是娘娘留着用吧。”</p>

“很多的，一些给姐姐尝尝，我一个人也用不完。”说完，喻鸽儿带着宫女先走了。</p>

杜文浩也顾不得多想，赶紧走了。</p>

到了乾清宫，没有见到皇上，只有宁公公和几个太监陪着富弼，杜文浩进门并未闻到异味，想必已经更衣沐浴过了。</p>

杜文浩给富弼大人拱手一礼之后，坐下给富弼号脉。见富弼大人躺在榻上精神不济，萎靡不振的样子，再看脉象，发现脾肾阳虚所致。便道：“大人是否有每日晨泻的习惯？”</p>

富弼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唉，每日都是鸡鸣一道即会起床入厕，今日……唉！”说着富弼懊恼地狠狠地了一下床边：“都是这害人的肚子，丢人丢大了。”</p>

杜文浩这次去东明县听王安石说起过这个富弼，位极人臣，却没有什么架子，此人为政清廉，好善嫉恶，历仕真、仁、英、神宗四朝，官居宰相；又性情至孝，恭俭好修，与人言必尽敬，虽微官及布衣谒见，皆与之有礼，不过和王安石因为变法却是一只卯着，两个都很倔，宋神宗是个爱才的皇上，所以也没有因为富弼不同意他的变法便疏远他。</p>

“富大人不必多虑，人都会有不适的时候，再说你是病了，卑职给您开个方子好好调养一些时日便可无恙了。”</p>

“你就是宁公公说的那个杜文浩，杜太医？”富弼还是第一次见杜文浩，平日里杜文浩多在后宫，自然朝里的文武大臣一般很少见过他，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p>

“正是在下。”</p>

富弼和蔼一笑，捋着花白的胡须连连点头，说道：“年轻有为啊。”</p>

“卑职不过是尽职而为，需要学习的还很多。”</p>

“好！你年纪轻轻就成为皇上御医，必有过人本事，能如此自谦，很好。记住，不要骄傲，不要自负，医学也是学无止境啊。”</p>

“卑职铭记富大人教诲！”杜文浩躬身一礼，然后走到桌前去开方子。</p>

富弼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一直都是肠胃不好，这个毛病有些年头了，晚上不管吃了什么，这天一亮就不要想赖床了，不起不行啊。”</p>

杜文浩笑着又坐下，对富弼说道：“医家认为这是脾肾阳虚造成的，因为肾阳又为人的一身阳气之本，此病叫做晨泻，也称五更泻。”</p>

“你是说此病不是肠胃造成，而是脾肾有关？怎么会呢？”富弼不解。</p>

杜文浩耐心地说道：“五更泻又叫“肾泻”。曾经有一个名医说过，夫鸡鸣至平旦，天之阴，阴中之阳也。因阳气当至而不至，虚邪得以留而不去，故作泻于黎明。”</p>

其实这句话是清朝的一个名医说的，但是杜文浩知道富弼自然不知道这大宋之后还有元明清这些个朝代，不知道还有民国、合作和西安事变，更不知道还有墨镜、牛仔裤和特区经济，所以还是不要多讲，只说病的本身就好。</p>

回到这个五更泻的病上，鸡呜和平旦都是古代时间段的叫法。古时把一天分为平旦、日中、日西、黄昏、合夜、鸡鸣六个时间段，平旦、日中、日西属于阳；黄昏、合夜、鸡鸣属于阴。而鸡鸣则是阴阳转化的时候，前贤的意思就是鸡鸣或者五更的时候腹泻，是因为阳气该来而没有来，阴气该降而没有降，从而导致腹内阴气盛而阳气虚弱。因为阳气主温煦，腹内温煦不足，食物本来应该停在胃肠内进一步消化吸收，但是里面太冷了，胃肠得不到应有的“温暖”，留不住里面的东西，所以会腹泻。</p>

富弼听了一个半懂不懂的，自己毕竟不是大夫，不懂也是正常。不过这个富弼有个毛病，那就是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虽说他对医术没有什么研究，但是他却很想知道自己这个病是怎么一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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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大人，你给好好说说，我这个病好不好医治，我这个人不喜欢吃药，是不是要吃很长时间的药啊？”</p>

杜文浩笑了，道：“有一个方子叫“四神丸”，专治这种腹泻，您怕吃药，我就在您的药里加些蜂蜜，这样来就不苦了。”</p>

宁公公一旁听了偷笑，感觉杜文浩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似的。</p>

富弼见宁公公笑，便道：“你笑什么？”</p>

“没，没有笑什么，我只是想说，早知可以在药里放些蜂蜜，那上次我病了就该给杜大人提了这个要求，我也是怕苦的。”</p>

“我本来就拉肚子，还敢吃蜂蜜啊，算了，苦就苦一些好了，不要再象今天这般丢人便好。”富弼皱着眉头，一脸苦相。</p>

“不碍事的，您本身不是肠胃的问题。”</p>

富弼来了兴致，索性起身好生坐着对杜文浩说道：“我从前也是喜欢看看医书的，虽然不如你们懂得透彻，也颇有兴趣，你给我倒是说说这个四神丸到底是那四味药啊？”</p>

宁公公一旁说道：“富大人如何得知就是四味药？”</p>

“就是四味主药，富大人没有说错。“杜文浩说道。</p>

富弼得意地看了看宁公公：“我说过我看过医书的。”</p>

杜文浩和宁公公对视一眼，不由地都笑了。</p>

杜文浩：“四神丸里面就四味主药：破故纸、肉豆蔻、五味子、吴茱萸，另外还有生姜和红枣两味药来调和。古书上解释这个方子时说“此乃足少阴药也”，足少阴就是肾经，也就是说这是补肾的药物。医家说“久泻皆由肾命火衰，不能专责脾胃”。古人把泄泻归为“水害而无制、肾在五行合水，脾在五行为土，土制水。”</p>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我们平时说话也这么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以控制体内的水就要补脾。对不对？”富弼抢着说道。</p>

杜文浩佩服地点点头。</p>

富弼高兴了，又问道：“那破故纸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就是一些不用的旧书什么之类的？”</p>

杜文浩忍不住大笑，一旁的太监也跟着笑了起来，富弼却是不恼，道：“那是什么呢？快给说说，下次有人若得了老夫这样的病，我也可以给他开方下药了。”</p>

“富大人好学之心，实在是让卑职佩服不已。这破故纸又称补骨脂，其实，它是一种豆科植物熟果实，古人也叫它为补骨脂、破故纸或婆固脂。它入肾经，古代医书上说它“为壮火益土之要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