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远大楼累一趟回来，林戚的脸黑得犹如锅底。一进门率先把办公室的旋转座椅踢翻，室内二十五度的低温都降不了他的火。独立办公室里不止一个座椅，他坐下来，一扔包，又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外头的员工都好奇地往玻璃窗瞄。</p>

“怎么了又怎么了？”林戚的上司设计部总经理苏承霜从隔壁办公室忙忙迭迭地出来，啤酒肚颠簸出个惊心的弧度。隔着一层厚厚的深蓝色玻璃，他瞅见林戚在里头改设计稿，下笔如落刀，笔尖都能把图纸戳溅出三尺高的血来。</p>

林戚的助理小赵在位置上瑟瑟，苏承霜矮身凑过去，小赵用轻而轻之的声音附耳说：“林工设计稿又被明远退了，还得改。”</p>

苏承霜咋舌道：“这都业内第一设计师了，我看那图纸和模拟都做得不能再好，还改来改去。真不怕我们设计部今天被这祖宗给炸了。”</p>

那能怎么办啊，甲方就是爸爸，除了修还能怎么办？！说要当面洽谈设计要求，临到头又变卦，突然要什么露天游泳池？有钱人就是改不了骄奢**逸的狗毛病，活该得一身衰弱萎靡！</p>

先改方案，再改图纸。林戚忙得昏天暗地，心中把那个要盖房子的明远老板先骂了一万遍，要盖房子还出什么差？电话还**保持神秘不给，弄个蠢得连茶都不会泡的助理来选方案，选来选去选错了，后果全让他担。</p>

这次收费必须翻倍。</p>

林戚面无表情地想。</p>

做到一半，视觉设计部的一个实习生拿着笔记本畏畏缩缩地在办公室门口敲门，林戚抬头瞟了一眼，说：“请进。”</p>

实习生叫杜真，是附近W大的高校学生，还没有毕业，留着及腰长发，一身的清纯气质。在林戚的印象里，是个说话做事不怎么伶俐的姑娘。今年的实习生被苏承霜划给林戚带，他心里不乐意，懒得管，但这公司到底不能由自己一手遮天，于是还是接了这件麻烦事。</p>

反正事情一天比一天多，烦这一件就不是烦？</p>

杜真把笔记本放下来，电脑上是她为公司一个娱乐项目设计的海报，一共九张，她看着林戚挺拔的鼻梁，问：“林工，他们说我这个配色有点问题，您能指导一下吗？”</p>

“太暗了，校园剧风格大都偏明亮。你的色相和纯度都调的又低又灰，调亮一点就可以。”林戚扫了一眼，这几天他什么杂七杂八的问题都回答过了，这一点还不至于让他发怒，他也不对初出茅庐的新人施威。</p>

“但是这样更高级呀。”杜真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