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败皆寇</p>

与少飞在一起之后，唐毅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依然几点一线地按部就班，但又好像有什么变了。</p>

比如说，他开始时不时地打一个电话告诉那端的人自己下一步的行程，偶尔手机声响，他在会议间隙打开屏幕去看，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与会者在那样的微笑中，一面如沐春风，一面毛骨悚然。</p>

而对于少飞来说，警局还是每一天都有不同的工作，他也还是喜欢吃路边摊，尤其偏爱西城某市场里的一家粉摊，一碗九十，物美价廉童叟无欺。但同时，他也开始渐渐地习惯有一个人会打电话告诉自己他的行程，有有趣的事就发消息给他，那端的人有时会很不符合形象地发一个在开会好无聊的表情包，惹得少飞一阵轻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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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用这样亲昵又隐秘的方式腹诽。</p>

此间初恋的青年大抵都是青涩又敏锐，少飞在这样日常的相处间隐隐地感觉到不安，但看唐毅表现又似乎毫无端倪。</p>

直到有一天的闲聊中，唐毅提起他让红叶去相亲。</p>

像一颗石子丢向了平静的水面，突起一片波澜。</p>

那是种没来由的恐慌，唐毅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在安排身后之事。似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就可以迈出最后那一步了。</p>

还好还好，他还没有开始安排他。</p>

这是唯一让少飞暂时安心的事了。</p>

于是便对他更好，想用自己的手把他留下。</p>

少飞在唐毅桎梏住他自己的牢笼边，种满了玫瑰。</p>

这一切都被一个人收入眼中。</p>

恨意滔天而起，他再也没有时间了。</p>

白褂的医生摇摇头，在他三十岁前两个礼拜的这一天，给他的腿彻底判了死刑。</p>

“真的别再走路了。”</p>

阿德表情淡淡地收下那张X光片，露出了个感激的微笑，PET胶片在他手里发出咔啦咔啦的抖动声响。</p>

“我去接老板，他在公司等我。”</p>

最后一次。</p>

“阿德载我过去，结束后我会打给你。”唐毅举着电话，声音虽平淡无奇，说的话已经暴露了一切。</p>

他何曾向别人报备过行程。</p>

阿德开着车透过反光镜看向他，眼神近乎贪婪。</p>

唐毅挂断电话，打开后座中间的储物空间，一瓶苏打水孤零零立在里面。</p>

他拿起来拧开，却没有收到意料之中铝制封口的阻碍感，打开得毫不费力，次拉一声，在碳酸的作用下泛起一层细细的泡泡，声音几不可闻。</p>

他皱起眉头看向反光镜。</p>

“老板对不起，昨天忘了补新的水。”阿德努力稳住声线。</p>

唐毅又扫了一眼反光镜，收敛起锋利的眸光，在镜中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仰头喝下。</p>

行天盟大佬以身犯险，赌了个大的。</p>

西城市场，少飞正坐在路边摊上吃得开心，辣椒酱油醋加了个遍，吃得通体舒畅。</p>

“老板娘结账！”最后一口还没咽下去，少飞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p>

付过钱道了谢，少飞背起小书包开开心心出外勤，身后，几只眼睛在小巷角落里互相使着眼色。</p>

另一边，车辆拐过一个弯，唐毅握着平板电脑的手开始不稳，眼睛在闭上与打开中天人交战，他晃晃脑袋努力清醒：“取消行程，先载我回家。”</p>

“老板，那我帮你打电话给他们。”</p>

“不用。”唐毅蹙起眉头。</p>

虽然有点心理准备，但药效比他想象中更快更猛，这手笔还有种微妙的熟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