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正事，贺奶奶拉着他唠起了家常。鄂墨说话说得小心，把自己和姐姐这些年的辛苦轻描淡写地掠过，着重讲了姐姐结婚的事。鄂婉信守承诺，说不联系就一点儿也不联系，结婚这么大的事贺家二老根本不知情。</p>

贺奶奶格外关心鄂婉的婚事，事无巨细地向鄂墨提问，生怕那个男人欺负自家小婉。鄂墨虽看姐夫不爽，但也知道他是个好人，在贺奶奶面前说了他不少好话，时不时还生硬地抛个段子，逗得贺奶奶乐个不停，只是一旁的贺爷爷至始至终沉着一张脸。</p>

借着贺爷爷去上厕所的功夫，鄂墨小心翼翼地问贺奶奶自己是否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惹爷爷生气。贺奶奶看他苦着一张脸，笑着戳戳他的额头：“现在喊"爷爷"倒是喊得亲，刚刚怎么不敢啊。我和你说，这个老头子肯定是听你喊我奶奶，酸着了。”</p>

鄂墨愣在座位上，等贺爷爷出来坐下，把添好水的茶杯推到他面前，他心里石头放下，试探地说：“爷爷，喝茶。”</p>

小老头撇撇嘴，端过茶喝了一口，露出张笑脸来。</p>

趁着气氛合适，贺奶奶问道：“小墨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喜欢的人啦？”</p>

果然，这逃不过的宿命。</p>

鄂墨手指交叉在一起，不安地扭动：“有的。”</p>

出人意料地，贺奶奶没有再追问，只是轻声叹了一句：“有就好，等你定了，带来给我们看看。”</p>

贺家二老对鄂墨和唐霓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知道这个小孩喜欢男孩的时候，他们是震惊的，但是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即便再惊讶，也没出口阻碍，尤其是看到鄂墨明朗的笑脸。知道鄂墨喜欢同性后，他们查阅了好多书籍，从各个渠道打听，正式接受了这样的事情。后来鄂怀明棒打鸳鸯，鄂墨落寞远走异地他乡，二老也曾唏嘘过好一阵子。</p>

他们一度担心鄂墨对于感情抗拒和恐惧，现在知道他又有了喜欢的人，舒了一口气。</p>

鄂墨从贺家出来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半。老年人睡得早，可夜晚对他来说才刚刚开始。左右无事，鄂墨沿着高档小区前的河道缓慢前行。</p>

河水静静地流淌，空气带着潮湿的味道。河的对岸，是星星点点的光，从每一扇窗透出，在夜空中汇聚，明亮又温馨。</p>

鄂墨两手搭在栏杆上，叼着烟远眺。自从与唐霓重逢，他抽烟的频率直线上升。</p>

贺家二老的提议于他而言无疑是沙漠中的绿洲，他的犹豫仅仅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向唐霓开口。</p>

说实话，鄂墨根本不知道他和唐霓现在是什么关系。</p>

唐霓的告白太过沉重，鄂墨受不起。他不相信爱情，不相信承诺，一辈子的誓言荒唐得像小孩子的过家家。可他从唐霓的眼睛里看到了珍重。他并非不知道这个声名远扬的浪荡子斩断了所有的暧昧联系，彻底告别欢场。</p>

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全是琐碎而无意义的对话。通常由唐霓发起，他似乎乐衷于分享身边的新鲜事，不管什么都能说得津津有味。鄂墨在工作间隙收到这样的短信，周身的疲惫都会消退。</p>

这样一看，倒真有几分普通情侣的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