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薇这次写的稿子很平静，关于这次演奏会上发生的一切，她只是以平静的口吻描述，这可以说得上是很不寻常的——甚至她发表的这篇文稿没有掀起任何的舆论大浪。</p>

周美薇喜欢操弄舆论，她可以从一条微博的评论当找出可以制造新闻点的地方，然后专门写一篇稿子，掀起网络上的舆论风暴。现在新闻媒体自媒体都挺懒的，只会追逐着其他人发掘出来的新闻点，稿子大同小异算不上抄袭，但是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这其中就有周美薇有意在社会中撒下了仇恨的种子。我已经观察到了，她几乎在她能接触的每一个新闻报道的领域里散布仇恨。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但她的确是在这么做，把整个行业的风气都给带歪了不少。</p>

伯纳德·詹姆斯可以说得上是周美薇玩弄舆论的一把枪，有的时候伯纳德·詹姆斯会说一些脑残的话，就被周美薇用拿来攻击黑人群体，尤其是黑人运动员群体。伯纳德·詹姆斯接受采访时，故意说自己经常去夜店找女人，因此就说黑人运动员喜欢在夜店里面放浪形骸，喜欢**，酗酒，肇事逃逸，经常因此被逮捕，这些人不配做黑人们的典范。甚至周美薇还暗示黑人群体里有仗着自己是黑人为非作歹的情节，这引起了很多白人种族主义者的狂欢，周美薇当然知道会引起这样的结果，但是周美薇是故意的，万一有人追究她的责任，她只会说白人就是这样，不关她的事情，她只是在指出一种社会现象——虽然已经触犯了**正确的边缘，但是周美薇也不大可能因此丢掉饭碗。有的时候却又引用伯纳德·詹姆斯的话，来证明美国社会的种族歧视根深蒂固。为什么伯纳德·詹姆斯一会儿成为周美薇批判的对象，一会又成为周美薇支持的对象却没有人发觉呢？因为绝大多数的人根本不看写文章的记者是谁，同一个记者有多种观点，同一个自媒体有多种观点不会让人在意，除非记者和自媒体操作者强调人格。</p>

但是现在伯纳德·詹姆斯已经没有办法再成为周美薇手中操弄舆论的棋子了，他们之间友好的协作终止，伯纳德·詹姆斯再也不可能和她里应外合制造新闻点了。为什么呢？</p>

伯纳德·詹姆斯死了，是子弹造成的致命伤。所有的人都听到了那两声枪声，所以大家都没有怀疑伯纳德·詹姆斯是什么时候死的，也没有怀疑过他的死因。当然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向知语还特地回头看了一眼周美薇，周美薇的面庞呈现出了比a4纸还要白的白色。</p>

警方迅速赶来。制止了骚乱和恐慌，并且挨个做了笔录。演奏会结束之后就已经走了8成的人，就剩下两成的人在那里寒暄聊天，也有像周美薇这样等着采访刘书雅的人。不过不管是带着什么目的来到演唱会，又在离开演奏会之后有什么目标，他们都需要接受调查——向知语当然也在其中。</p>

警察对向知语比较友好，那是因为我的大名在警察世界里如雷贯耳，我没有觉得我多伟大，反而觉得我很软弱。我的确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但我并不怎么按时去心理专家那里接受疏导。因为我刑警生涯中的很多故事是处于保密档案中的，不能随便告诉他人。我也不信任这些心理专家——有警察在接受心理疏导的时候被心理专家出卖的。我必须时刻保持警惕，这大概就是我的宿命了。</p>

向知语不管怎么样还是一个有点名气的律师，警察也不会多为难她。做完了大概的笔录，向知语就离开了，我现在不是警察，也管不了当地警察的事情，我不知道警察后来调查了什么，向知语很慌张地回到了家中，告诉我发生的一切，我开始推测警方办案的思路——毕竟我是警察，我是最擅长推测警方办案思路的，还有谁比我一个前警察更擅长呢？</p>

向知语在演奏会上没有注意到伯纳德·詹姆斯的存在，他也来到了演奏会——谁知道他为什么要来。伯纳德·詹姆斯不是纯粹的华人或者黄种人，虽然他自称有黄种人的血统，可是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也绝对不会认识刘书雅或者其他华人的钢琴演奏家——这样的演奏家在华人世界里面认识的人都不是太多。毕竟像钢琴演奏这样的古典艺术，在现在的大众流行文化潮流下终究是小众的——可能一个18线的流行歌手都比一流的钢琴演奏家有名。</p>

这演奏厅也不是很大，只是灯光看上去很温暖。在如此温暖的灯光之下，一个黑皮肤的人温暖的血流了出来，最后被人抬走，接下来空气中都是大家在谈话中释放出来的冷气。</p>

伯纳德·詹姆斯为什么要来呢？大概就是因为周美薇，很有可能他是被周美薇介绍来的。那周美薇为什么要介绍他来这样一个演奏会呢？如果他们需要在私底下谈一些事情，那么不应该来到演奏会上来谈。从寇秋平的事件上来看，他们的关系并没有破裂，现在他们最大的目标就是齐心协力让寇秋平变**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们已经快要实现了。只不过，我在私底下调查着他们的计划，伯纳德·詹姆斯之前跟我说了上官乔西去世之前给他写的那封信，他应该也能猜到我打算调查他们。</p>

伯纳德·詹姆斯的死很明显是一场涉及了利益的阴谋，不大可能是周美薇开的枪，因为周美薇当时正在跟向知语谈话——周美薇有完美的证明，但不能排除周美薇的惊慌是装出来的，她在什么地方雇佣了杀手，或者派了她的手下杀死伯纳德·詹姆斯。</p>

我得不到证据，警方表示很有可能凶手是从屋顶的天窗发射的子弹，因为按照弹道检测，杀死伯纳德·詹姆斯的那颗子弹，正好是从那扇破碎的玻璃当中打过来的，说明杀手训练有素，很有可能是职业杀手。</p>

伯纳德·詹姆斯死亡的消息震惊了舆论界，他的粉丝们纷纷讨论他被外星人杀害的可能性。尤其是现在，凶手还没有找到，那么他们就更有时间散播阴谋论了。伯纳德·詹姆斯在从事棒球期间的队友也纷纷表示哀悼，伯纳德·詹姆斯早就和他的这些朋友们疏远了，他的朋友们觉得他神神叨叨的，一天到晚只会讲外星人。虽然伯纳德·詹姆斯跟他们说这是为了赚钱，但是他们只是会看着他，并且摇摇头——贩卖阴谋论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p>

也正是因为如此，伯纳德·詹姆斯的粉丝把他曾经效力过的棒球队球馆围绕起来，他们举着詹姆斯的照片，为詹姆斯鸣不平，认为他曾经效力过的棒球运动队和这一切有关系。这可让棒球运动队的总经理和管理层一筹莫展，棒球馆的很多正常工作都没有办法进行，因为粉丝实在是太多了。这些粉丝有些是从马萨诸塞州来的，有些是从华盛顿飞往加利福尼亚州的，有些直接是从德克萨斯州来到加利福尼亚州的，可以说是遍布美国各地了。</p>

当然肯定会有人怀疑寇秋平，寇秋平当时正好在现场，而且在当时没有离开，也做了笔录。警方调取监控之后，发现他在伯纳德·詹姆斯死亡时，根本没有做什么特别事情，只是坐在那里看书绝对不可能是凶手。虽然他跟伯纳德·詹姆斯之间有私仇，但那也只是后续调查的一部分。</p>

其他和伯纳德·詹姆斯没有什么联系的人都被怀疑成凶手了，那当然，寇秋平当然会被网友怀疑成凶手。</p>

寇秋平给我打电话抱怨，他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在律师事务所上班时都要遭受来自同事的异样目光，他感到十分不平，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却被怀疑成了杀人凶手，现在很多人在网络上指责他杀人，对他的辱骂比之前更要激烈。随之而来方是排山倒海般的质疑——有很多人翻出了他之前的案子，发现在这中都有阴谋的痕迹，他的律师生涯很有可能没有办法继续了，至少现在他不敢接任何一件的诉讼案件——因为他现在不管去哪里都有记者跟着他，根本没办法好好工作，同时庭审过程也会遭受干扰。不过现在也没有几个当事人敢找他来辩护了，他们对他的能力和道德都不信任，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p>

这就得回到周美薇写的那篇关于詹姆斯死亡的文章了。在和寇秋平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看着这篇文章，周美薇的用词和行文风格非常的克制，想要回避一切争议——身为一个记者，她当然知道文章怎么写会引起争议。这篇文章太平常了，一点争议也没有，看上去是想要撇清和伯纳德·詹姆斯的关系，我敢说伯纳德·詹姆斯的死和她有关，但这只是我的直觉，没有严谨的物证就没有办法定周美薇的罪。</p>

“噢，我要疯了，我要疯了，我要疯了。”寇秋平说，“明天你跟我一起去见许书意吧，我要从源头上找找。我虽然害了许书意，但是我不至于得到这样的待遇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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