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舜顿了顿，他的猜想错了。全部都错了。</p>

“为什么？”他问。</p>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对我很好的人。”苏小寒说，这不是她第一次说这句话，“如果她不去文艺晚会上听范家骏弹那首钢琴曲，她就不会喜欢上范家骏。她不去向范家骏表白，范家骏就不会告诉谭启明说她想早恋。”</p>

她越讲越快，情绪也跟着扬起波澜：“范家骏不跟谭启明打小报告，谭启明就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她的家长，她的家长就不会拿皮带殴打她，她就不会被打瞎一只眼睛然后转学去乡下的残障学校。她不去乡下，就不会在那里被老师同学和乡里人联合欺负，就不会四处求助无门最终吊颈**。”</p>

波动的情绪随着她的深呼吸逐渐平静了，苦笑一声，她说：“看啊，一个人这么悲惨的一生几句话就能被讲完了。她的一生要是像说这几句话的功夫这么轻松该有多好？本来是可以这样轻松的，就是因为那个叫范家骏的人，就是因为谭启明，她的下半生要受这种折磨。为什么这些人，一个可以安然无恙地学音乐，一个可以当高高在上的班主任？太不公平了吧。”</p>

尹舜的神情逐渐凝滞，貌似意识到事情远远不止这么简单。望着那个单薄的背影有一会儿，他问：“范家骏真的是自己从楼上跳下去的？”</p>

苏小寒片刻不动声色，忽然侧过身，牵动嘴角微微地笑。她洁白的裙子沾上了一点泥灰，迎着海面吹来的风，她的发丝随风飘摇。</p>

响在尹舜耳边的，除了海风的呼呼声外，还有苏小寒微笑着说的那句：“你猜啊。”</p>

她的笑脸定格在蔚蓝的天空下，所有不为人知的罪恶掩藏在这晴天下的海风中。</p>

尹舜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这片沙滩。他只想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知道那些没解开的谜团。对他来说，知道这些，就已经足够了。</p>

临近过年，没钱回家的人都狂躁了，抢劫、偷盗案件的发生率比平时还要多两倍。</p>

各个辖区需加派巡逻人员，巡警大队缺少人手，只得从其他警队里招求夜晚巡逻人员。夏槐主动申请晚上参与巡逻，能多赚点值班钱。</p>

进了晚间巡逻队后，夏槐每天都要到凌晨一两点才能回家，有时候晚饭都顾不上吃。</p>

晚上八点零三分，夏槐跟一个同事在小区里帮民众解决防盗系统问题，教他们如何利用警报器报警，如何安装公共防盗门。这些本来都是物业该干的事情，偏偏收费杂多的物业被小区里的居民赶跑了，一有什么事情，小区里的人就报警，什么事都要麻烦管理治安的巡警。</p>

刚跟小区居民进行完一场教学，尹舜就打电话过来：“在哪？”</p>

夏槐边走出小区边问：“莲庭小区附近，怎么啦？”</p>

“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去找你。”说完挂了。</p>

夏槐以为尹舜有什么着急事，决定等一等他，于是跟同事又在这附近的街多巡了十分钟。</p>

十分钟后，夏槐的同事肚子疼去上厕所，尹舜如约出现。</p>

尹舜穿着一件红白相间的兜帽风衣，骑着夏槐给他改造的那辆山地自行车，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一个保温饭盒。</p>

自行车骑到夏槐面前，尹舜一只脚踩在地上，拿下车把上的保温饭盒递给夏槐。</p>

夏槐万没想到他会给自己送饭，一时惊喜过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吃过晚饭了。”</p>

尹舜说：“这是西洋参炖鸡汤。”</p>

夏槐大惊：“西洋参那么贵，你哪里弄来的？”</p>

“娄警官送来的，说你这几天的状态跟被吸血鬼榨干了似的，需要补一补。你不在，我替你收下了，想到你自己也不懂得弄来吃，就顺便帮你炖成汤。”</p>

夏槐啧啧叹道：多好的一块媳妇儿料子，偏偏多生了个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