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三琏沉默走着，听九九这么说，反倒有点心疼他。大概是自那以后，对九九太过漠视了吧。他也刚没了母亲，已经很坚强了。</p>

也许哄他一下也不会怎么样。</p>

“九九。”雁三琏渐渐停下，开口叫他。年九珑听见他叫自己九九，心里忽然好受了不少。站在那纠结，现在就回头显得自己没那么生气，不回头又舍不得不理三哥——三哥难得主动叫他。</p>

年九珑看似不情愿不耐烦地转过来，这才发觉三哥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身后。</p>

雁三琏抬手轻抚九九脸颊，微微抬眼道，“这些日子没照顾好你的心情，别难过，我当然把你放心上，你是我的九九。”</p>

三哥的手扶在脸上温软舒服，让人忍不住想在他掌心蹭蹭。</p>

“……”年九珑愣了一瞬，偏过头抿了抿嘴唇，左手覆在三哥手背上，装作若无其事地抬起右胳膊忍痛抹了下鼻子，“没事。”</p>

心里已经**动哭了。</p>

我就知道三哥一定是疼我的。</p>

远处树林一片火红，凉风扬起万千红叶。脚下是松软落叶，踩上去窸窣作响。</p>

年九珑默默走在三哥身侧，两人手背偶尔蹭到一起，雁三琏下意识把手挪远了一点，被九九一把握住，紧紧攥在手心。</p>

红枫林深处有座微微凸起的土堆，覆满了红叶。身为影卫，一生落尽能有如此艳美的葬身之处，即便无碑无坟，也是幸运。</p>

脚下有些湿润，淡淡酒香还未散去。</p>

雁三琏索性坐在影叠坟前，摸了一把地上未干的酒液，讶异微笑，“看来影叠也不是没人记挂，有人来看过他了。”</p>

“还有和你一样也惦记着他的。”年九珑坐在三哥旁边，捧了一把火红的枫叶撒在凸起的土堆上，“爱人？朋友？大概还是兄弟吧。”</p>

“影叠在的时候人缘很好。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和我不同，他是真的老好人，从不生气。”雁三琏温声道。</p>

“影叠喜欢听别人聊天。”雁三琏笑笑，“他很聪明，也靠得住，每次任务和他一组，我只负责带路就可以了。”</p>

“他对你很好？”年九珑托着腮帮，捡了片枫叶在手里拿着。</p>

“不，他只会让人多喝热水。”雁三琏无奈扯起嘴角。</p>

枫叶掩盖下有块硬物，雁三琏顺手抽了出来，发现是块刻着字的石板。</p>

短短十六字刻得笔锋凌厉，却能看出藏在笔锋下的惋惜。</p>

生于影宫，忠于主上，此身不死，此誓不灭。</p>

雁三琏**着石碑上的刻字，看了又看，依依不舍地放回去，埋上土再撒上红叶。</p>

这是影卫最执着的信仰，一生见不得光的荣耀。</p>

“他会喜欢留在这的。”雁三琏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的红叶，“走。”</p>

年九珑点点头，安静跟上。</p>

这时候也不用再顾及身份，两人随便找了家客栈住。</p>

客房里格外宽敞，浴盆炭炉一应俱全。</p>

雁三琏刚刚坐下喘口气，紧接着就被突然扑上来的九九压到床上。</p>

年九珑特意避开两人身上伤处，左手手肘撑着床铺，亲了亲他左眼，低头与三哥呼吸相闻:“三哥，我想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