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回、瞒天过海，道种道果</p>

火海中的生命并没有挣扎多久，他们以清晰可见的速度化作灰烬，铺在山野之间，撒入忘川之水。</p>

云青凝神闭目，清晰地感觉到一个个生灵的消亡。</p>

修行者活着的时候修道入道，心存道种，死后他从天道这里领悟的一切都要还于天道。这与落叶归根一样，受天地大道的制约，不可更改，不可违抗。</p>

但是天道是可以被欺骗的。</p>

云青看见那些修行者的灵明，它们细小而微弱，在浩荡人世间浮浮沉沉，飘摇无依。肉身毁灭之后灵明还会存在一段时间，非常短暂，然后就一下消失，就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天地大道无所不在，这些道种从修行者身体里出来，然后又重新回归无形的大道。</p>

这些道种消失的方式让云青想起十万年前的神道，与其说它们是毫无征兆地从这个世上被抹去了，倒不如说是一滴水落入了大海。那些失落的道统已经从天道那里夺取了太多，当它们试图涉足更深入的地方时，就遭受了天地大劫的惩戒。</p>

云青抬起手，屠杀让破灭天魔宗的所有事情都紧紧与她联系起来，她看见这些灵明间牢不可分的因果。</p>

地面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修行者与修行者彼此因果相系，山石草木又与生存在这里的修行者因果相系。天地与人紧紧连接着，道覆盖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处，从云青这里看过去，那些灵明就像是被困在蛛网中的飞蛾一般。</p>

破灭天魔宗修者的肉身化作飞灰，残存的灵明一下浑浊起来，那点通透的种子顺着修行者与天道的联系消失。</p>

火海的气息越来越晦涩，岐姬腾身飞起，有些不安地注视着下方。</p>

“怎么了？”折亭也跟着她飞到了高处。</p>

“不太对，那不是大日黑天魔焰。”岐姬往溪谷那边看了一眼，“很奇怪。”</p>

折亭对六道阎魔宗的传承了解有限，他安慰道：“没什么，尊者亲自出手了，应该问题不大。”</p>

合道之后自创出新的术法很平常，可是岐姬还是觉得那些魔火不太对劲，它不像是为了杀人而燃起的，更像是为了保护什么而点燃的。</p>

岐姬不安地问道：“尊者亲自出手了，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往南海去？”</p>

折亭皱眉道：“你先去吧，我和弈心尊者先将朱无瑕困住。”</p>

“不杀么？”岐姬颇为意外地往溪谷那边看了一眼，密林覆盖了每一个角落，她也看不清战况如何。</p>

折亭有些苦恼地点头道：“尊者没下令……多半还是跟圣者大人妥协了吧。”</p>

弈心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两人之间，他捋着胡子道：“速速布阵，尊者离开之后我们得把这边稳住才行。”</p>

折亭点头答应，跟着他一起往朱无瑕被句芒困在的地方飞去。岐姬并未移转乾坤去南海，而是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她似乎想揣摩一下这火焰到底有什么玄机。</p>

云青感觉自己的神魂已经承受到了极限，这片火海中的一切因果都如此清晰地呈现在她面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