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离公安局不远, 沈固和小黑子直接去上班了，钟乐岑说去诊所，但看着两人进了公安局大门，他却掉头又去了酒店。</p>

东方辰坐在沙发里, 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来。那条金毛导盲犬趴在她脚边，看见钟乐岑，对他摇了摇尾巴。东方辰把脸转向钟乐岑的方向，即使在房间里她也戴着墨镜, 如果不知道她的眼睛不能看见阳间的东西, 很难看出她是个瞎子。</p>

“钟先生有什么事吗？”</p>

“东方小姐——”钟乐岑觉得自己的声音居然有点中气不足，“我想知道, 为什么是东方小姐过来？”</p>

“怎么？”东方辰微微偏了偏头, “钟先生觉得我不够资格？”</p>

“不。我只想知道，特事科让东方小姐过来, 除了指导特事小组之外，还有什么任务？”</p>

“哦？那么钟先生觉得我还有什么别的任务吗？”</p>

“我们不要再兜圈子了。”钟乐岑直盯着她，“东方小姐, 在你眼里看来，沈固是什么样子？”</p>

东方辰思索了一会，才慢慢地说：“我看不清。他身周有一层阴气, 使我看不清他的魂体真相。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并非转世魂。”</p>

钟乐岑的脸色唰地变了：“你确定？”</p>

东方辰淡淡一笑：“当然。走过奈何桥喝过孟婆汤的魂灵, 我总还是分辨得出来的。这位沈警官, 至少两世并非投胎而生, 所以, 他是走舍无疑了！”</p>

“那么东方小姐准备把这个结论上报特事科？”</p>

“当然。这也是我的任务之一。”</p>

钟乐岑握紧了拳：“但沈固他——他绝对不是走舍！”</p>

东方辰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钟先生，这是你的想法，但我有我的看法。如果你有不同的意见，可以向特事科提交上诉材料驳斥我的观点。”</p>

钟乐岑几乎是狠狠地瞪着她，金毛导盲犬感觉到了他的敌意，站起来对着他低声吠叫。东方辰拍拍沙发扶手：“钟先生，我很累，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要休息了。”</p>

钟乐岑一言不发，站起来就走，导盲犬警惕地跟着他直到门口，喉咙里仍然威胁地低声咆哮。钟乐岑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突然回头对它狠狠比了个中指：“再叫，再叫我让八云来吃了你！”</p>

导盲犬被他突然爆发出来的恶意吓了一跳，缩回门里去了。钟乐岑发完了火，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全身的力气好像突然被抽空了，一步拖一步地走出酒店，站在马路边上发呆。</p>

走舍。东方辰的眼睛是不会看错的，特事科也会采取她的结论，那他们会怎么对付沈固？而且，如果沈固是走舍，那么，他身体里的灵魂到底是谁？钟乐岑觉得乱糟糟有无数的念头在脑子里飞，飞得他头昏眼花。</p>

已经三月份了，滨海的天气开始转暖，阳光很好，可是钟乐岑觉得身上发冷。他在马路边上也不知站了多久，才听到口袋里的电话在响，接起来，是沈固着急的声音：“你怎么不接电话？在哪里？”</p>

“哦，刚才没听到，怎么了？”钟乐岑抹一把脸，努力打起精神。</p>

“刚才萧轻帆给我打了个电话，约我到他家里见。”</p>

钟乐岑一惊，这下子彻底清醒了：“他约你干什么？我跟你一块去！”</p>

沈固的声音带上点笑意：“是啊，我就是找你跟我一块去呀！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p>

“……我，我在警察局门口。”</p>

“什么？这半天了你还没走？好了我马上出来。”</p>

沈固跑出来，先对着钟乐岑上下看了一会：“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p>

“刚才有点头晕，在马路边上站了一会儿。”</p>

“不舒服怎么不说？要紧吗？”</p>

“不要紧，现在没事了。我们过去吧。萧轻帆有没有说找你什么事？”</p>

沈固脸色严肃：“说了。他说，要还给我前生的记忆。”</p>

“这么说，取三生泉水的肯定是他无疑了。”</p>

“对。这也说明，他十有八九就是左穆。”</p>

萧轻帆的房子在海青路一带的小别墅区，完全欧式的风格，院子里的草皮已经泛青，萧轻帆就站在大门口等着沈固，一看见钟乐岑，脸色微微变了：“为什么带他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