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岑, 干什么呢？”沈固从照相馆一回来，就看见钟乐岑趴在桌子上精雕细刻着什么东西。</p>

“避水灯。”钟乐岑端详一下手里那个木头灯台，用小刀又在什么地方削了一块去，“上一世还是沈墨白的时候做过, 现在方法倒还记得，可不知做出来管不管用。照片都洗好了？”</p>

“全部洗出来了。周志从出生到二十五岁所有的照片都洗了一份。”沈固脱下外衣把厚厚一大叠东西放到桌上，“做这个，海市里用？”</p>

“进海市倒用不着, 有薛明那串项链呢。但我怕万一谈不拢于玲翻了脸, 在海里我们要吃大亏。如果这个东西能用，就不怕了。就是不知——现在做出来究竟好不好用。”</p>

沈固接过那个圆圆小碗儿一样的木头东西：“这个就是避水灯？总该有灯油和灯芯吧？”</p>

钟乐岑摇摇头：“避水灯不用灯油, 它点的是人的鲜血。”</p>

沈固一愣：“人血？”</p>

“嗯。”钟乐岑看着小碗儿发呆。沈固忽然觉得心里不大自在：“上一世用过？”</p>

“嗯, 用过。”</p>

“为了罗靖？”</p>

“嗯。啊？”钟乐岑猛然觉得闻到一股酸味儿，赶紧打起精神, “都是以前的事了，不过我现在没什么灵力，怕不好用。”</p>

沈固也觉得自己这醋意来得有点莫明其妙, 赶紧也把话头撇开：“薛明那串项链能让我们进海市？”</p>

“那是于悦送她的。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于悦开始不同意给她做婚纱，后来看见她丈夫就同意了。于悦是在为自己做婚纱，她是看见了薛明和她丈夫的感情, 才肯给她也做婚纱的。所以这串项链可以拿来做为海族的信物, 虽然本来不是给咱们的, 但是靠它进入海市还是可以的。”</p>

“但是海市就一定能找到于玲？咱们时间不多了。”</p>

“试试吧, 如果海市也不能, 那咱们就没办法了。”</p>

沈固迟疑一下，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我本来想用薛明的丈夫把于玲引出来的。”</p>

“那太危险了。万一我们失误一下，又会害一个人。而且——”钟乐岑有些怅然，“我不想让于玲对人类的爱情再失望一次。”</p>

沈固抱抱他：“你说得对。不过，我说，海市真会这么凑巧就在滨海附近出现？从前好像也没人见过吧。”</p>

“海市在哪里出现是随意的，不过，山东这边也许是因为洋流和气候的关系，比较容易出现海市。以前蓬莱那边就多次出现过，不过这次能在滨海近海出现，倒真是咱们运气好了。本来我还想咱们得赶到蓬莱去，或者弄条船出渤海湾呢。这些天反常的大雾，估计是没错的。”</p>

“可是于玲会把小康的魂魄给咱们吗？如果于悦要用，我觉得她不一定愿意给。”</p>

“那得知道于悦为什么需要魂魄。如果我能帮她，于玲也许就会把魂魄给咱们。否则，我们就得拿别的东西去换。”</p>

“拿什么东西换？你让黑子带着东方辰这两天到处跑，是不是就为的找东西？”</p>

“其实是收集魂魄。”</p>

“收集魂魄？”沈固真的吃了一惊，“收集什么魂魄？”</p>

“别担心，不是像于玲一样掠夺生魂。我跟你说过的，有些人死后魂魄就会散掉，不再转世。这些魂魄即使不收集也是没用的。我让黑子带东方小姐去各大医院看看，如果有死后魂魄消散的不能转生的，就把这种魂魄收起来。虽然不如从同一个人体内抽离的生魂好，但这个也能用。如果于玲不答应，我们可以试着用这个换换。”</p>

“好大的雾……”沈固站在小青岛灯塔脚下，望着海上。</p>

雾确实很大，早春时节滨海经常有雾，但快到中午还这么浓，就有些不常见了。</p>

“这说明海市就要开了。”</p>

“肯定吗？”沈固回头看着他，“我们没时间了。”</p>

“肯定。”钟乐岑看着手里的珍珠，“这上面起潮了。”</p>

沈固凑过去看。珍珠是从薛明的珍珠项链上取下来的，一共两颗，是黑珍珠，有黄豆大小，滴溜滚圆。这时候它们躺在钟乐岑手心里，表面泛起一层湿润的柔光，像是刚被水洗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