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案17</p>

夜晚，上海是一片流光溢彩的世界，尤以迷人宫最动人心弦，远处望去，犹如一颗水晶葫芦，在半空中摇曳，闪闪泛光。迷人宫富丽堂皇的大厅顶上，吊着蓝色的精巧的大宫灯，灯上微微颤动的流苏，配合着五彩缤纷的塑料花木和天鹅绒的紫色帷慢。乐队奏着豪放粗矿的西班牙舞曲，一群珠光宝气的艳装妇人，在黯淡温柔的光线中，被搂在一群着装时髦的先生的胳膊上，妇人的皮鞋后跟响着清脆的声音。</p>

顾明身穿笔挺的西装也出现在舞会上，他的西装是白色的，为的是村出胸前那枚玫瑰型金质纪念章。他系着一条鲜红的领带，彬彬有礼地在一旁观看。</p>

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样一位中国人，顾明等了约有一个小时，也没有看见一个胸前佩戴玫瑰型金质纪念章的女人。他甚至有点怀疑阮明那个家伙在谎报情况。</p>

他沮丧地来到休息厅里，这里灯光黯淡，软椅上坐着各色各样的人，有的在调情，有的花絮絮不休地说话，还有的在喝酒。</p>

这时，顾明的身后传来一个女人柔美的声音：“您也是华人？”</p>

顾明回头一瞧，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时髦中国女人，她身穿灰色的巴黎式的长袍，头戴白色围巾，胸、颈和双肩呈现出匀称美丽的线条，细而长的美丽秀发一直垂到胸前。顾明有点扫兴，她的胸前并没有佩戴玫瑰型金质纪念章。</p>

顾明回话后，她大胆地坐在顾明的旁边，笑着说：“真是太好了，我以为你是日本人，我也是华人，家住香港，来此旅游。您在跑买卖吗？”</p>

顾明不愿与这个华裔女人纠缠，想尽快结束与她的谈话，他摇摇头道：“我家在印度尼西亚，路过上海，想远留几天，我准备到巴黎去办事。”</p>

“哦。”女人眉毛一场，现起两个笑涡，说着往前凑了凑，一股浓烈的法国香水味刺激着顾明的鼻子。顾明往后挪了一下身于。</p>

那女人善谈，一忽地聊到上海的名胜古迹，一忽儿又扯到印度尼西亚总统的轶事，一忽儿谈到香港电影，一忽儿又讲起巴黎女人的时装。</p>

顾明恐怕影响正事，想尽快摆脱她，于是站起身来，说道：“我想到里面看看。”</p>

女人也站起来，扯开随身带的那个奶黄色的小皮包，“我这里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不知你认识不认识？”</p>

顾明抬头一看，一下惊呆了，那照片上的女人正是齐薇，是在南京中山陵前照的，十四年前那个少女的影子又浮现在他面前。</p>

“我还有件东西。”女人说着解开薄薄的上衣，蝉翼般的胸衣上现出一个玫瑰型金质纪念章。</p>

原来她就是白蔷，齐敬斋的大女儿。</p>

“请跟我来。”白蔷小声命令道，顾明随她走出休息厅，来到迷人宫外面的花园里。</p>

桂花飘来阵阵清香，二人穿过常青藤，来到紫丁香丛边的一个小双人椅坐下。这里很静，没有一个人</p>

“礼物带来了吗？”白蔷紧张地问。</p>

顾明点点头。</p>

“快给我。”</p>

“不，我要亲自交给你的父亲。”顾明平静地说。</p>

“什么？你想亲自请功？”白蔷不满地问。</p>

“当然，我不想再回去了，你们在外面过着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生活，可我们像地老鼠一样熬着日子。”</p>

“我知道你们够苦的，妹妹也一定很苦……”白蔷说到这时，鼻子一酸，眼泪涌了出来，她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p>

顾明叹了一口气，“她变多了，可没有照片上的风采喽，现在正是大陆上生活最困难时期，窝头、咸菜，比你们差远了，整天牛奶、面包、罐头……”</p>

“阮明怎么没来？”白蔷忽然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