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哲仍旧尝试着熟悉自己的新武器——毕竟他们之前带来的枪根本不够每人一把，周铭双手紧握着，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赵娅可以从他身上感受到恐惧紧张的波动。最平静的大概就是李顺了，这位唯一活下来的警察似乎仍旧没有从同伴死亡的阴影中完全走出来，沉默地让人难受，除非必要不会开口说一句话。</p>

前面的冯锐看起来也还算镇定，拿着地图认真地思考着路径和目的地，时不时小声与开车的齐绍交谈几句，在他的带领下，齐绍也没有什么太过烦躁的气息，总体情况比较好。</p>

视线在暂时的“队友”中扫过一遍，赵娅又不由看向闭目养神的梁斌，他似乎没有加入讨论目的地的意愿，也就是说，这一次的“搜索”，对于她和梁斌而言没有什么意义，他不打算为了离开援救点采取什么行动。</p>

在认识到这一点后，赵娅也学着梁斌放松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理会前面几个人对于去哪里搜索物资越来越激烈的争论。</p>

外出搜索物资空手而归，在目前的援救点已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周围能搜索到的地方都基本上被一扫而空，“做吃山空”的巨大警告已经悬在了每个住在援助点的人的头上，这一次的外出搜寻，只是让冯锐等人再一次切实感受到这一危机罢了。</p>

众人已经尽可能地去一些偏僻远距离的地方搜寻，但是仍旧没有什么发现，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他们的装备水平实在是太差了。面包车的速度很低，各种部件严重老化，不适宜长距离行驶，所以他们搜索的范围必定不会超过其他人的搜索范围。冯锐在不得不接受了这一认知后，无可奈何地提出了返回，并没有人反对。</p>

浪费了一天的时间，没有收获，遭遇过几只游荡的丧尸，但是也没有伤亡，总体来说算是原地踏步，结果不算好也并不算差——起码在决定了回去的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安定了下来，不再为了将有可能面对的战斗而恐惧。</p>

归途中众人的话多了起来，大多围绕着明天去哪里搜寻的问题，冯锐尝试着将梁斌也拉进谈话中，但是未果，赵娅也对于参与计划没有兴趣，她很有自知之明——她提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建议，也根本不在乎是否搜寻到物资。</p>

终于平安返回援救点，冯锐、齐绍几个人去汇报这一天的行踪和收获，其他人回到居住的地方，吃东西休息，并将这一天的所见所闻讲给其他人听。在听到目前物资如此缺乏、形势如此严峻后，林琳、吴思琪和老张也开始忧心忡忡，冯锐和齐绍回来看到众人沮丧担忧的模样，互看了一眼，说出了他们准备与梁斌赵娅一起离开援救点的打算，并询问他们的想法。</p>

一直漠然听着他们交谈的赵娅不由得皱了皱眉，心中隐约的开始不满。</p>

明明还没有答应他们同行，却又擅自邀请别人也一起走，赵娅原本拒绝的打算变得更加坚决，忍不住就想要反驳。</p>

但是谨慎小心和多疑仍旧深深印在她的本能里，赵娅咬了咬嘴唇，咽下几乎脱口而出的拒绝，在劝说众人一同离开的冯锐将目光投向她的时候，冷漠地闭上了眼睛，转过头，视而不见。</p>

——如果这时候就拒绝的话，说不定会起到反作用，况且，目前他们还是联系在一起的，干脆的拒绝除了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破裂、让她的秘密暴露以外没有任何的好处，所以，她必须忍耐，不能拒绝。</p>

“大多数人并没有离开目前相对安全的地方，再次开始危险的旅途的勇气，即使这样的安全是表面的。”似乎看穿了赵娅的不安与焦躁，梁斌轻笑了一声，用只有他和赵娅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人类的从众心理都是很严重的，除非这里出现了大部分人都离开的现象，否则人类都会更加倾向于与大多数同族们呆在一起——即使只是呆在一起等死。”梁斌的音调一变，似乎在用嘲弄的语气模仿着什么人，“比如‘反正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就算有危险，也会有大家一起来承担，不会单独降临到我的头上’，或者‘大多数人所选择的才是最安全的，最正确的，我们要相信集体的智慧，不要擅自行动’之类的。”</p>

赵娅看了看黑眸中闪烁着戏谑轻蔑光芒的梁斌，抿了抿嘴唇，没有反驳——或者说她没有办法反驳，因为梁斌所说的的确就是曾经的她认为正确和安全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