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以后（一）</p>

那一夜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仅有她的贴身婢女碧湖似乎感觉出了有什么不对，但很快他就将她身边贴身服侍的人全都换了。</p>

哦，不是他，而是她。那个和她长了同样一张脸，如今顶替着她的身份, 做着他的妻子的那个人。</p>

不知为何, 明明以前让他怜惜不已, 甚至让他回到了一切都还没发生初始之时的那张脸，如今却是再也不想见到了, 连看都不想再多看一眼。</p>

是羞愧？</p>

是心魔？</p>

无人能知晓, 王四郎只知道自己大抵是再也无法从那一夜走出来了。</p>

依稀还记得那一夜夜风骤起，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打湿了后门那处青石板的小路。夜很黑, 只有一盏纸糊的灯笼在黑暗中明明灭灭的亮着。</p>

他恐慌不已，却又心疼难忍, 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裹着被子抬了出去, 借着府上暴毙的那个仆妇的棺材运出了王府。</p>

他明明不应该出现的，却是固执的想去看她最后一眼, 她死死地拉住他，哭道：“你别去，别去, 早就说好了的……咱们不能功亏一篑, 你想想以后……”</p>

以后？</p>

还会有以后吗？明明整件事他都知晓, 也经过了他的同意, 甚至是他亲自对她下了手，可为何他竟觉得没有了她，似乎再也没有了以后。</p>

“王四郎？”</p>

初见时，她微微皱起柳眉，眼中没有那些贵女们见到他时的光亮，而是很淡定自若。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就是一个平常人，不是那个风靡整个长安城的翩翩贵公子王四郎，也不是那个让人惊艳绝才的王玎。</p>

忍不住就想靠近她，他很想知道她为何和长安城那些贵女们完全不一样。</p>

“呃，王四郎，谢谢你。”</p>

再见时，她认出了他，眼中对他不再有陌生，他很喜欢这种感觉。</p>

“王四郎。”</p>

“王四郎……”</p>

“王四郎！”</p>

……</p>

“四郎……你想想以后，想想大夫人……别去，求求你了……一切都安排好了，她会有一隅安息之地……待风头过了，我陪你，我陪你一同去祭拜姐姐……”</p>

他看着对方哭得一片狼藉的小脸儿，这张脸总是那么怯生生的，茕茕弱质，清丽如莲。曾经的曾经，他是那么心悦，突然在这一刻才发现，她终究不是她，她从来不会哭，一次也没有过。</p>

硕长的身子轰然倒地，他无力的坐在地上，颓然地倚着身后的那张案几，无法言语。而她却是面带惊喜，出去安排接下来的事了。</p>

不过他依旧还是去了，换了一身仆从的衣裳，只身前往，藏在暗处看着那口装着她的薄棺从小门中抬了出去。</p>

夜风很凉，雨打湿了他的衣衫，湿淋淋，冷飕飕的，透着一股刺骨的凉意。四周很黑，只有一盏灯笼中明明暗暗的烛光亮着。</p>

“这刘婆子可真会挑时间，竟选了这个时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