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家其他人互相搀扶着“逃离”之后, 客厅里一片死寂。</p>

时药和戚辰被夹在中间, 一左一右分别是时恒和关慧夫妇。</p>

戚辰除了起初难得被震住的失神之外, 此时早已恢复了平静。倒是他身旁坐着的始作俑者腰板挺得笔直, 眼神却紧张得发飘。</p>

关慧脸上一丁点惯常的笑色不见, 她目光盯着时药, 沉默了好久之后才挤出轻飘飘的几个字——</p>

“你真行啊, 时药。”</p>

“……”</p>

时药没克制住，打了一个哆嗦。“对、对不起，妈……”</p>

关慧眉眼间都跟结了一层冰似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们两个？”</p>

时药这会儿紧张得脑袋都有点发木，下意识地回问了句：“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p>

“……”关慧没说话, 横了时药一眼。</p>

时药自动领会, 低下头，“就……就前几天……”</p>

关慧神色不动, “还跟我撒谎？”</p>

时药一噎, 试探地问：“那……前两个月？”</p>

关慧脸色一沉, 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p>

时药立马把头重新低回去。</p>

在她心里苦思冥想着该怎么度过这个难关的时候, 旁边戚辰突然出声, “阿姨, 四年多前我就喜欢瑶瑶了。”</p>

时药眼神轻栗了下。她有些仓皇而不解地侧过头去看向戚辰。</p>

而戚辰的声线平静得让人心安，“但那时候我没有和她在一起的资格，所以我才会离开。现在我们在一起已经有半年, 我们清楚地了解彼此、明白自己和对方所想要的、并也有信心一起共同迎接以后生活中的一切——无论好坏。”</p>

戚辰稍作停顿, 低头牵起女孩儿的手，十指相扣。然后他转过头对微微怔着的时药一笑，才重新面向关慧。</p>

“如果能够得到阿姨和叔叔的祝福，那今后我会让两位看到我并没有辜负您们的信任；如果不能，请原谅我也不会因此放弃瑶瑶——我会尽量避免出现在叔叔阿姨面前。但也请叔叔阿姨不要因为我们的感情而苛责瑶瑶，您对我有照料之恩，我也理应承担所有的驳斥和指责。”</p>

“……”</p>

关慧和时恒对视了一眼，沉默半晌，她看向戚辰，“戚辰，你是个好孩子，我一直都很欣赏你也很喜欢你，在你身上我找不到任何瑕疵和缺点，我更希望你是我的儿子、那样作为母亲我会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给你。”</p>

这样说着，关慧又看了一眼时药，目光复杂地转回去，“所以我不太理解，你到底是看上了瑶瑶哪一点呢？”</p>

时药：“……？？？”</p>

她妈这个意思，是在质疑自己到底怎么让戚辰眼神不好给看上了吗？？</p>

时药目瞪口呆的同时，明显感觉到在关慧的话之后，时恒看向戚辰的目光变得有些不善起来。</p>

戚辰显然也有些愣神，没想到关慧的反应会是这样。</p>

但须臾之后，他就神色平静而认真地回答了关慧：“阿姨，从很多年前开始，瑶瑶对于我来说就已经胜过一切。而这些年过去了，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我没有办法告诉您瑶瑶身上具体有哪一点让我喜欢她，因为我确信，是她身上所有单独来看可能与别人重合的那些因素，组合在一起变成的这个她，才无法取代更独一无二。……而我只喜欢这个她。”</p>

这当着父母面的告白让时药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她从来没听见戚辰这样对自己表白过，更从来没想过这第一次表白会是在父母的面前。</p>

明知此时的重点不该是关注这个，但时药还是忍不住心绪泛滥地咕噜咕噜冒起泡泡来。</p>

她于是动作幅度很小很小地、在两人交握的手中、戚辰的掌心位置……轻轻挠了一下。</p>

戚辰目光一顿，继而意味深长地扭回头看了她一眼。</p>

刚想说什么的关慧瞧见了两人自以为不被别人察觉的动作，表情古怪了好几秒。</p>

随后她抬头，瞥一眼“逃”进了其余所有人的茶室方向，在那边探头探脑的李天昊的脑袋被**拎着耳朵拉回去以后，关慧转回头，“这件事我们回家说吧。”</p>

对面沙发时恒一愣：“嗯？”</p>

关慧翻他一眼，起身，“嗯什么嗯，回家。”</p>

时恒：“这都二十九了，还回？”</p>

关慧：“不然呢，你想家里其他人跟着一起面面相觑地尴尬坐一晚上？”</p>

时恒想了想那个场面，也无奈地看了时药一眼，转身去衣帽间拿大衣顺便告知自己大哥去了。</p>

而关慧就没那么客气，她没好气地睖了时药一眼：“过年都不让一家人舒坦，你可真行。”</p>

时药不敢怒也不敢言，往戚辰身后躲了躲。</p>

关慧也没再苛责，同样站起身去跟其他家人解释去了。</p>

只剩下两人的客厅里，时药哀哀地叹了口气，脸褶成了包子。自己念叨自己：“我胆子怎么就那么肥呢……真是疯了……唉……”</p>

戚辰听了失笑，“嗯，确实挺胆肥的。”</p>

“……”时药抬起眼睖他，“还不是因为你么，我今天都快吓死了你知不知道！”</p>

戚辰看着女孩儿仍旧还泛着红的眼眶，无奈地抬手以微凉的指腹摩挲过她温热的眼睑，“……知道。你都哭成只红眼睛兔子了，我怎么会不知道？”</p>

时药脸一红，嘴上却硬：“……你才兔子，**都——”她话音一停，自己抿住了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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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才是兔子，我全家都是。”戚辰却“从善如流”地往下接，他凑到女孩儿耳边声音发哑地笑，“我家里以后还会有一窝小兔子，是么？”</p>

时药咬牙切齿，脸却红成了熟透的苹果：“你耍流氓戚辰——就该让我妈看看你现在这模样，看她还觉不觉得和我在一起是委屈你了！”</p>

戚辰闻言轻笑出声，伸手在时药的头顶揉了揉，“你真以为阿姨是觉得我比你好？”</p>

时药斩钉截铁毫不犹豫：“是！她就是那么认为的！而且他们都那么认为！”</p>

戚辰沉默了两秒，忍不住笑：“好像确实是的。”</p>

时药：“…………”</p>

气成河豚。</p>

戚辰稍稍正色，“别错怪阿姨。她之前那样问，只是在考验我罢了。因为你和她最亲近，所以她能看到你身上所有别人看不到的缺点，但就算那样，你也是她的宝贝女儿，她只是完全不放心把你交给我，所以才会那样问的。”</p>

时药狐疑：“真的么？”</p>

戚辰：“嗯，当然是真的。”</p>

时药：“那你之前说的那些，是不是都为了哄骗她才故意那样说的？”</p>

时药抬起手，一副“你要敢说是我就当场给你做人体解剖”的危险外科医生表情。</p>

戚辰失笑，“这时候都要怀疑我，你还有良心么，兔子？”</p>

时药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确实表现得有点没良心，便把手压回去，装作无事发生地站起身——</p>

“我看我爸妈都该下到车库了，我们也走吧。……回家可能还有满|清|十|大|酷|刑等着我们，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戚辰同志。”</p>

戚辰戏谑地问：“那你进门扑过来时，没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么？”</p>

时药：“…………我都说了那是冲动、一时冲动！”</p>

“嗯，我没说你图谋已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