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阙君的声音低低邑尘，像水珠自夜里绽开的花丛滴落在岩石之上。</p>

在场之众莫不是倒抽了口气。</p>

或为那般月下无声的神态，或是那些个彰显的字眼，又或者是那目中无人的讪笑。</p>

他堂而皇之、明目张胆，无需也不再做任何掩饰——</p>

蓝小玉的委曲求全从未得任何的好处，而这种性情也绝非他夜阙君的喜好。</p>

夫人。</p>

他毫不避讳在这些老道人面前坦诚与蓝小玉应有的关系。</p>

转而所有人的眼睛突地都盯在了蓝小玉身上。</p>

青灯原本轻轻按在蓝小玉肩头的手松了开去，他怔了下，与阿傩面面相觑。</p>

蓝小玉——和这恶鬼究竟是何关系？</p>

他以为那只是蓝小玉认知许久的一个朋友般的存在，很显然不是，青灯这会才觉得自己是个笨蛋，那么明显——为什么现在才想到。</p>

蓝小玉如此担心，拼死拼活要反抗无为道人和孙道陵所救的那只鬼，又怎么只会是单纯的朋友。</p>

话虽如此，他却依旧对蓝小玉和夜阙君之间的关系感到匪夷所思。</p>

当然，这个匪夷所思可以用在所有人的身上。</p>

蓝小玉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要被目光穿透了，这清冷的月夜却好像有什么灼热的东西烫的她胸膛骨血都微微发疼。</p>

夜阙君再也没有耐心和这些老道人周旋了，蓝小玉知道，她又何尝想这样茫茫然然，躲躲藏藏一般的掩盖。</p>

夜阙君的话落在蓝小玉耳中，他微微颔首，琉璃灰烬的珍珠色泽就仿佛是给她最后的支持——这样的时刻放弃顾忌和固执，仿佛一字一顿如是诉说——</p>

蓝小玉，就算所有人都站在你的对面，所有人都不再听你说话，那么——只要你站在我的身边，你便还有可依靠之人。</p>

只要你还愿意。</p>

因为，从来都有人不曾厌弃过她。</p>

难道不是吗。</p>

难道不是吗？！</p>

蓝小玉在这刻突的有千种万种无法言说的思绪在脑中风起云涌，全身的血凉过热过，她骂过、怨过，厌恶过，这鬼神任由着那些发生，却从未真正厌弃。</p>

孙道陵缩流露的痛苦神情，就好像伤口里不停流淌滚动的血。</p>

蓝小玉的眼神从夜阙君身上挪动到孙道陵身上，她抿着唇角开口：“师父，我敬您爱您一如既往，您可曾愿意听我一句话，相信我一句话。”在蓝小玉的心中，孙道陵是无法替代的存在，她甚至无比的理解他的怒气和行为。</p>

所以蓝小玉并不怨孙道陵，她问了这样的话，就看到孙道陵眼角一紧，嘴唇一张一合却什么字眼也没有落出。</p>

蓝小玉将嗓间的气落落叹了回去，既然孙道陵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争取权力，那么她即便想要解释，也不过是被说成信口雌黄、说成言辞狡辩。</p>

何须再言。</p>

是啊，何须再多言。</p>

她不知道想了什么，微微挣脱开阿傩还拉扯住自己的袖子，蓝小玉昂起头伸出手，握住了夜阙君修长精致的指尖，落步清晰的站在了那鬼神的身侧。</p>

仿佛是做了一个根深蒂固的选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