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得抬头的时间都没有，只让客人稍等，等将前面几位客人的面上完，她端着素汤面来到后来的这位客人面前，却一下愣住了。</p>

这张脸虽然比少年时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但分明就是多年不见的厉东君。</p>

厉东君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让柳飘絮压制住激动的情绪，迟疑着不敢贸然去认。</p>

恰好又来了别的食客，她只得匆匆回到摊位后下面，只是忍不住，过一会儿就抬头来瞥一眼。</p>

厉东君吃得很慢，和别人大口夹起来不同，他吃面，是一根面条一根面条夹住，而后在筷子上转几圈，最后才送进嘴里。</p>

柳飘絮看得又新奇又觉得有意思，她从不知道，这个不苟一笑的大将军，吃面的时候竟这么孩子气。</p>

清晨是她最忙碌的时候，一直到厉东君吃完，她都没找到机会跟他打招呼。</p>

厉东君在桌子上留下几个铜板，起身走了。</p>

柳飘絮看着他毫不回头地离去，心里有些失落，大将军果然不记得她了。</p>

她却不知，厉东君离开时，差一点同手同脚。</p>

回到山上，他在旮旯角里翻出镜子照了照，疑惑地自言自语:“老了很多么，为什么她没有认出来？唔……是不是要去讨点祛皱的药？”</p>

他的小徒弟恰好路过他门外，见师父在照镜子，惊悚地退了一步躲到门后，等听清师父的话，他立刻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开，确定自己离开师父察觉范围之后，立刻飞奔去寻几个师兄，“师兄不好啦——师父思春啦——！”</p>

柳飘絮第二次见厉东君，是在五日后的下午，他照例要了一碗素汤面，慢吞吞地吃着。</p>

那会儿摊上没什么客人，是说话的好时候，但她既然认为人家不记得她，就不好意思再去叙旧了，怕给人错觉，说她在攀关系。</p>

厉东君一张脸绷得紧，除了他刻意绷住，还有从师弟那儿讨来的药的功效。</p>

师弟分明信誓旦旦地跟他说，这药一抹，就能回复青春，此时看来，都是屁话，若他恢复了从前的样貌，怎么她还没认出来？</p>

呵，看来是他太久没出手，让师弟忘了他的脾气，竟敢骗他。</p>

厉东君暗里磨牙，没什么褶子的脸越发紧绷。</p>

柳飘絮在摊后暗里看了他好几次，终于下了决心，准备试一试，难得遇见一位故人，她不想就这样成为陌路。</p>

她刚准备起身，摊位上又来了位客人，是镇上摆摊的屠户，要一碗猪骨面。她只得暂时按捺下，熟练的下了碗面，添上大骨。</p>

那屠户姓张，三十几岁，长得丰硕肥壮，听说婆娘早几年死了，他和街上几位寡妇不干不净。</p>

柳飘絮不想做他的生意，可人来了又不能赶走，只好把面给他后，自己立刻转身就走。</p>

但今日那屠户不知发什么疯，竟伸手来要拉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