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魔导师有不少人发出惊呼，唯独梦魇大公平静地坐在原地围观。</p>

堕天者，这个称呼并不意味着他们由光明变成黑暗了，而意味着他们在得到曙光的庇佑后又得到了永夜的庇佑。</p>

安默拉一点点平静下来，她想起了斯洛是守护与牺牲的大天使，理论上说这种天使不会具有太大的攻击性。倒是沙里耶尔这种，他是月之天使，而月亮在古代神话中代表死魂灵，他掌控的是人的死亡，所以极具攻击性。看来堕天之后这些大天使们都变了很多，斯洛变得攻击性很强，而沙里耶尔变得纯良温顺。</p>

“你想放弃这个身份吗？”安默拉问他，“在放弃了斯洛兰佩斯这个身份之后？”</p>

“跟你没什么关系。”</p>

斯洛脚下的魔法阵变成了黑色与金色混合的样子，蝙蝠群从魔法阵中飞出来，然后紧贴着那黑色物质。安默拉猜到了他的下一个魔法，一定是石化，这样那些黑色物质就可以又一次被遮挡住，这里的魔法师们会恢复战力。</p>

“世间一切罪行都将融灭于我的光芒！”</p>

安默拉抬起手，她脚下的魔法阵像钟摆那样摇晃，无数金色的波浪从魔法阵中被推出来。浓郁到极致的金色几乎要凝结成实体，光芒把安默拉变成牢固的茧，金色丝线从这里喷**，然后黏到墙壁上、穹顶上、甚至是每一个人身上。</p>

蝙蝠群在这样的光芒中化为灰烬了。</p>

安默拉看着斯洛笑起来：“我知道你并不畏惧曙光，但是我想你以后多半会畏惧我。”</p>

她说起话来很认真，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而这种认真反倒更让人觉得猖狂。斯洛眯起眼睛，他一直觉得这个女孩儿耀眼极了，几乎无法想象她是从门格尔那个疯子的地窖里爬出来的试验品。</p>

这样的光芒不该属于人，它应该属于神。</p>

“没办法了……”斯洛脚下的魔法阵开始流出血，安默拉也不确定是他的还是从哪儿献祭过来的。</p>

周围所有魔导师都开始口鼻流血，安默拉连接着他们的金色丝线逐渐枯萎，然后失去了力量的根源。这些魔法师显得极为痛苦，但是发不出一点声音，他们的身体一点点干枯，最后变成木头般朽坏的干尸。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安默拉只来得及撤去自己与这些人的连接，却没能救下任何一个人。</p>

不到半分钟，这个神庙中站着的就只有安默拉、斯洛，还有康纳里维斯了。</p>

斯洛脚下的魔法阵彻底变成血红色，就连正中央的五芒星都变得不详起来。安默拉可以抽取魔法师们的精神力，从而强化自己的魔法阵，而斯洛可以抽取魔法师们的生命力，从而极大地强化自身投影。很明显现在是斯洛占优势，不过安默拉看起来并不怎么担心。</p>

“你付出这么多人的生命就是为了杀掉我的一个投影吗？”</p>

斯洛摇了摇头：“你以后会懂的。”</p>

又卖关子。</p>

安默拉很不喜欢黑暗圣殿，因为他们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说的那一半还大部分是假的。</p>

“真可惜，我没空陪你聊天了。”</p>

安默拉的投影一点点涣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斯洛汲取了很多人的生命，实力无法估计，还是撤退比较明智。而且刚刚她发**的警戒式已经被夜幕系统捕捉到了，现在夜幕正在调动空中部队来这个神庙围杀普朗曼军队，安默拉必须先照顾到自己的本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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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斯洛微笑起来，“你不想见一下莲恩吗？”</p>

“以后总有机会的。”</p>

安默拉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就在她即将消失的一刹那，康纳里维斯手里忽然掷出一个金色怀表。那个怀表并没有穿过安默拉接近半透明的身体，而是将她从消失状态敲了出来。安默拉感觉额头上的诅咒印记烫得惊人，她定了定神，看见脚下的怀表还完好无缺，表盘上的印记就是斯洛的诅咒印记。</p>

康纳里维斯的面孔扭曲了一下，最后竟然也变成了斯洛的样子。</p>

安默拉没料到斯洛居然在梦魇军团藏了两个投影，更没料到连梦魇大公这样的关键人物都已经陷入了黑暗圣殿的控制。</p>

133、围陷（下）</p>

斯洛控制梦魇大公是很久之前的事情。</p>

那时候他用斯洛兰佩斯这个投影去围困圣女所在的使馆，然后这个投影被圣女毁掉了。他反应很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让另一个投影变化为梦魇大公的样子，替代了他的位置。不久之后，斯洛又利用梦魇大公的身份，将自己的其他投影调入梦魇军团，逐步开始了黑暗圣殿对六大魔导军团的渗透。</p>

安默拉那时候正忙着从文森特手里拿回门格尔的戒指，所以根本没空思考斯洛的情况，现在回想一下确实可以察觉不少蛛丝马迹。</p>

“每一个魔导军团都有你的投影吗？”安默拉开玩笑说道，“还真是够辛苦的。”</p>

斯洛摘下了眼镜，黑色长发失重般漂浮在空中：“如果你的意识力量像神一样强大，那么同时操控成千上万个投影的行动就不会造成什么影响。”</p>

这句话其实已经默认了安默拉的说法，现在的六大魔导军团确实已经被圣殿侵蚀了。</p>

“人的强大并不在于个体的强大，而在其群体的延续性。”安默拉看着他，“任何一个意识都会有衰弱下去的时候，这个世界没有永恒，当神的意识衰弱了，它们就只能守着辉煌的过去走向墓地。”</p>

斯洛垂下头，两个投影的神色都隐晦不明，这让安默拉心里有点没底。</p>

“是的。”斯洛忽然抬起了头，两个投影的声音重合在一起，“神没法繁衍，他们长久，但并不永恒。”</p>

这样坦然的承认让安默拉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更加浓重，但是她说不清楚这种预感来自何方。她只有一个投影，但是自身本体离得很近，斯洛有两个投影，但是他本体在地狱里。而且她可以用神威来抵抗这个神庙里的禁魔力量，斯洛却只能凭借自身的意识强度突破钻石般的禁魔领域进行施法。</p>

虽然实力可能确实弱一点，但天时地利上怎么看都是她比较占优势。</p>

安默拉细致地揣摩着对方的心理，突然绕开了之前的话题，问道：“你知道六百六十六吗？”</p>

斯洛善于隐藏自身情绪，安默拉无法从他的表情中分辨出什么：“曙光的兽名印记，你是想问这个吧。”</p>

“你打算跟我聊聊这个兽名印记吗？”安默拉很客气地问道，然后看似随意地试探了一句，“反正你打不过我，而这两个投影对你来说又至关重要。”</p>

斯洛还是那副隐晦不明的神色，这让安默拉看了有点想打，他说：“曙光在地上传教的时候，我已经堕入地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