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奥尔汀顿家的山林里出来，文森特直接向西前往普朗曼与圣兰斯卡特的边境。路上他乘坐着雇来的马车，因为没有普朗曼的施法证明，所以他很少在公众场合使用魔导式。黑塔城办个身份证明倒是挺容易的，不过现在各国关系紧张，要办出入境证明和施法证明就比较困难了。</p>

安默拉给的时间不多，他来不及准备周详，不过幸好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p>

“所以，你那边进行得怎么样？”</p>

马车摇摇晃晃地飞驰在郊区的小道上，文森特用魔导体架构了便捷屏幕，并且使用它与小波文和卡特里娜他们进行联络。比起直接跟安默拉交流，他更愿意先探探另外两个队友的口风。</p>

“一切顺利，黑寡妇看起来没有那么难搞定，可能是因为又结婚了吧？”</p>

“想太多，如果结婚能让她温和下来，那她就不是黑寡妇了。”小波文的声音传过来，周围听起来似乎很嘈杂，他可能已经到圣兰斯卡特市区了。</p>

文森特回忆了一下温妮夫人的模样：“她看起来确实不像黑寡妇……说真的，我几乎从未见过比她更美貌的人。而且她的丈夫，怎么说呢，也非常美貌。”</p>

“能不美吗？全帝国的美人们都被这些大贵族敛去了，一代代遗传下来，想不美都难。”小波文愤愤不平地说着，又看了一眼自己毫无资本的身材，好奇地问道，“她有卡特里娜那么好看吗？”</p>

文森特脸色瞬间沉下来：“不要拿这种人和卡特里娜比。”</p>

“好好好，我知道了。卡特里娜可是你亲爱的……下属。”小波文油腔滑调地拖长了音。</p>

“我尊敬她。”文森特脸黑得更厉害了，“不要把我们的关系想得那么龌龊。”</p>

小波文一脸不屑：“那你为什么不尊敬那位奥尔汀顿家族的温妮夫人？她也是女人，孤身一人走到权力巅峰，几乎以一己之力撑起了半个帝国。说实话吧，其实你只是喜欢胸大而且对你忠诚的女人而已。”</p>

文森特跟他根本谈不拢，他不喜欢争吵，于是随口岔开话题：“你那边呢？情况如何？”</p>

小波文感觉马车震动了一下，然后停靠在了国立学院门口，两个穿着警卫服但是一看就是正规军的人将车拦下。他紧张地对文森特说：“我好得很，不用你担心。”</p>

然后“啪”地切断了两人的联系，飞快地从马车上跳下来，跑到两个警卫身边：“请等等，我们有介绍信的！”</p>

“请出示证件。”两个人一丝不苟地堵住路，死活不肯放行。</p>

小波文在心里诅咒圣兰斯卡特首都越发严格的警备，脸上却笑得十分灿烂：“没问题，稍等一下。”</p>

黑塔城不仅能**伪证，还能搞到真正的证件，他从马车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出示给这两个警卫。虽然明面上没什么问题，但小波文还是免不了有些心虚。</p>

“你不是本地人吧？”其中一个警卫将证件查看好，忽然问了一句。</p>

小波文心里一突，手心全是冷汗：“刚、刚到不久。”</p>

“注意点。”幸好，两个警卫没有再盘查什么，只是警告似的盯了他好一阵子，然后才把证件还给他。</p>

“这是自然！”小波文在心里暗呼走运。</p>

马车是进不去的，所以他只能沿着校车的线路，一路步行前往法学院的老校区。</p>

而大陆的另一头，卡特里娜也踏上了神圣奥兰帝国，但她去的地方既不是首都也不是什么军政要人的住所，她去了一座远离喧嚣的修道院——莫尼诺修道院。</p>

“我一直对宗教存在着某种困惑。”卡特里娜坐在狭小的告解室里，冰霜般的眼神仿佛能穿过遮挡物看到另一头的神父。</p>

来修道院的多半是信徒，可惜他面前这个似乎不是。</p>

不仅不是，她还对神存在怀疑。</p>

“是什么样的疑惑呢，我的孩子？”阿伯特的声音苍老而且缺乏起伏，听起来让人觉得很困。</p>

“你们说神是全知全能的，但是一直都有这么一个悖论，让神创造一块她举不起来的石头。如果创造出来了，就说明她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如果没有创造出来，那么也说明她有做不到的事情。”</p>

卡特里娜是根源体系的魔导师，也就是说，她相信意识的力量不起决定作用，所有的魔法不过是伸出手去干预了世界上本来就存在的东西。她是唯物的，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安默拉非得让她来这个神权帝国。</p>

“这个悖论的前提是，你得‘让’神这么做。”阿伯特的声音依旧枯燥，这让卡特里娜想起她的历史学教授，但是他话里的内容却更为吸引人，“除非你比神更为强大，否则你不可能‘让’神去做某件事。假如你比神更强大，你也可以像她一样宣称自己是全知全能的，而且没有人有能力来验证这一点，因为所有人都比你弱小，不得不听从于你。”</p>

他简直不像个神父，更像是魔鬼。</p>

卡特里娜不知道，阿伯特是约书亚的养父，而他教导出来的约书亚也被包括杰拉尔德在内的许多人认为是魔鬼。</p>

“也就是说，神不一定非得是全知全能的，但她必须是最强大的？”</p>

“你很聪明，我的孩子。”</p>

“那么她为什么要庇佑人类呢？”卡特里娜忽然发现自己很喜欢和这位神父说话，他身上有着某种神化的唯物色彩，“如果我像她一样强大，那么蝼蚁的死活根本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困扰。”</p>

“因为爱。”阿伯特缓缓地说道，“神爱世人，所以庇佑世人。”</p>

这简直是诡辩，卡特里娜在心里嘀咕。</p>

于是她咄咄逼人地问道：“她喜欢这群弱小又无知的人？为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