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安默拉——冷静，无情，那双眼睛所注视的一切在她心中都是既定事实，不存在任何变数。</p>

那个在训练期间再也没有出现过的梦又开始纠缠起她。</p>

安默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心脏似的苹果，然后小丑用飞刀将它击穿。苹果落在地上，里面流出血。</p>

小丑开始疯狂尖笑。</p>

醒来之后，她对约书亚说，她想结束这一切了。</p>

约书亚不问她想结束什么，只是看着她，说，他也想。</p>

莲恩这时候才意识到，约书亚是想结束跟杰拉尔德的这么久以来的暗斗。</p>

不止她，就连现任圣剑约书亚也是想在杰拉尔德面前证明自己的。</p>

他看不起杰拉尔德受制于神，身不由己，不甘心被他这样的剑器稳压一头。他还在内心深处畏惧着杰拉尔德，因为杰拉尔德是被神选择的剑，不是他这样夺取神印的剑。</p>

他害怕王者的力量有一天会被神审判。</p>

六、</p>

大裂谷之战，她没想到会重遇安默拉。</p>

更没想到的是，杰拉尔德在她身边，让她持剑。</p>

她很少看见杰拉尔德愤怒的样子，但是这次对安默拉说出恩断义绝的话之后，她确切地捕捉到了那位圣骑士的怒容。</p>

莲恩一直以来都在争取杰拉尔德的认同，希望得到安默拉的解释。看见这两个在她生命中占据重要地位的两个人联手时，她觉得自己被背叛了。</p>

她拔剑阻拦杰拉尔德，一面感觉自己终于与他站在了同样的高度上，另一面又反反复复地想起小丑和苹果。</p>

就像很多年前，安默拉乖巧地坐在椅子上，顶着苹果，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不知轻重的她一样。</p>

这一次她朝着莲恩的剑尖倒下时也是全心信任的。</p>

莲恩忽然害怕起自己。</p>

杰拉尔德和约书亚都说过同样的话，她是双刃剑。</p>

她伤害她恨的人，也伤害她爱的人。</p>

她是战争的象征。</p>

七、</p>

从地狱底层回归，她宝石破碎，陷入昏迷。</p>

朦朦胧胧间，再一次梦见熟悉的片段。</p>

小丑将安默拉手中的苹果击穿，黏腻猩甜的汁液溅**，碎掉的红苹果滚落在地上，像心脏一样扑通扑通地跳动。</p>

从噩梦中惊醒，她看见安默拉坐在她的床边。</p>

神色被暮光笼罩着，有种说不出来的静谧，她仿佛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p>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依偎，世界上没有剑，没有魔法，也没有战争。</p>

梦里的小丑摘下了面具，面具背后是她的脸。</p>

约书亚番外力量（Ⅷ.Strength）</p>

一、</p>

离开贫民窟很久，约书亚都快忘了自己有个不太好的出身。</p>

那天，他跟在母亲的嫖客背后，在某个转角，抄起榔头给他后脑勺一下。</p>

声音脆脆的，像没装满的钵。</p>

他在那个倒霉蛋身上摸索着，清空钱包，扒下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和他皮带上的金链子。这时候他后背掠起一道凌厉的风，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前翻滚了一下，视角颠倒，再稳定下来时，他看见背后站着个持剑的黑衣男人。</p>

那男人脸上有几分惊讶：“你走吧，东西留下。”</p>

约书亚冷笑一声，捏着赃物就冲过转角，敏捷得像只幼豹。</p>

但是那个黑衣男人是猎手。</p>

他身影好像是虚幻的，从贫民窟高高的檐墙上坠落，宛如一把剑。</p>

“别多管闲事。”约书亚活动了一下关节。</p>

周围很多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p>

黑衣男人手里的剑漫出金色光辉，他的声音在贫民窟里显得清醒而干练，超脱了污浊的底层：“你不应该被盗窃与抢劫毁掉一生。”</p>

二、</p>

那个黑衣男人是悬顶之剑，布列坦尼。</p>

约书亚只见过他三四次，这寥寥几面，他把布列塔尼从不可战胜变成剑下亡魂。</p>

明明是布列坦尼把他带出贫民窟，送去修道院的，为什么他非要杀布列坦尼不可呢？</p>

约书亚自己也想不明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