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想不到，今天会多一个人，那小小的瘦弱身板，不堪早日的寒冷，紧咬牙关，还是止不住身体颤抖。不知道吴忠玩得什么把戏，柳家的话就那么不靠谱，需要他多此一举，来建立彼此之间的联系。若然真有那么一天，熟悉之后，就更不好处理。</p>

吴忠还真是费劲心思，是的，吴坚是彼此之间最高的润滑剂。李晟实在不好苛责，在寒风中颤抖却坚强的小小男孩。少年们将他孤立开来，愈发显得单薄。</p>

昨天的事儿，柳家庄的人都知道。少年们知道李晟不待见吴能，所以自动撇清了距离。周小兵和柳铁作为老人，都自动远离吴坚。昨个吴能带着尤里正，密谋什么，少年们看的清楚，很是反感。</p>

“冷么？”</p>

“冷，哦，不冷。”</p>

还不大承认，“周小兵，你冷么，说实话。”</p>

周小兵使劲搓了搓手，“现在冷，不过，待会就会热得不行。”</p>

活动开了，身体会产生热量。李晟再次问道，“你叔爷爷让你来的，还是你娘让来的？”</p>

“我自己要来的，以前我要来，我爹不同意，现在他走了，我就可以来参加。”</p>

运动的少年们精神头都比其他人都好，庄户们看在眼里。羡慕此间的人不少，每次看到周陌的眼神，李晟没觉得有多大的痛快，心里很不是滋味。</p>

不能阻拦别人上进的门路，李晟无比慎重道，“进了队伍，就不能随随便便离开。三伏九寒，都不得无故缺席，你若受不了这个苦，就立马回去。”</p>

李晟打算收他进来，不能阻挡上进之门路。吴坚赶紧点头，“我能吃苦，什么苦都不怕。”身体上受的苦，及不上灵魂里的万一，缺乏父爱，肆意打骂才叫苦。</p>

小小年纪，便有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熬其筋骨的觉悟。周小兵道，“晟哥儿，是你说的，进来之后，半途而废可不行，此话当真？”</p>

有些无奈地撇了他一眼，自己累积起来的威严，被这一句问得摇摇欲坠。李晟斩钉截铁道，“那是当然，这又不是儿戏，军令如山，违反了军令可是要掉脑袋。”</p>

军队里更加的残酷，为防止士兵逃跑，会在人的脸上刺字。你除非躲到罕无人迹的地方，否则就有可能被抓回，逃兵不太好当，而从容退役，近乎奇迹。柳太公几个人，又是怎么平安退役的呢？</p>

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无比斩钉截铁地强调，“对，这就是军令，若是有人违反，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怎么，周小兵，有情况？”</p>

周小兵带头笑着，似乎阴谋得逞，“我们自然不敢违背，可是晟哥儿你呢，你要是违反了，那又怎么说。”</p>

石头还是重重砸在脚背上，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的好。李晟摆着苦瓜脸，“我只是临时的，你们的老大都说好了。”</p>

柳铁斩钉截铁道，“一入队伍，就应遵守规矩，不然这律条就是一句空话。”</p>

“得了吧，我要是坚持晨跑，谁来挣钱养活你们，我也就这六七天，大哥回来，一切如常。”知不知道，早上不赖床下了多大的毅力。周小兵很是严肃道，“既然这样，那我明天是不是可以缺席。”</p>

李晟几乎被赶到了绝路上，向后是死路，而向前方能生存。被架在火上烤了，李晟指了指他们，一个个点到，“怎么，你们老大还给你们布置了任务。”</p>

周小兵笑着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规矩大家都要遵守。”</p>

“我若是不起来，你们还打算将我抬起来么？”可恶的柳毅，去京城里潇洒，还不忘摆他一道。看着一个个发亮的眼睛，李晟安敢不同意，“我同意了，等你们老大回来，我再跟他掰扯。”</p>

“出发。”</p>

少年们朝着庄子外面跑，吴坚跟在后面，冷得哆嗦，还带着会心的笑意。</p>

小孩子还不知道其中的苦楚，上了船，过了河，很快，他就跟不上少年们的速度了。周小兵在李晟身边慢跑着，“晟哥儿，我们要不要等他。”李晟摇头，“不等。”要是能知难而退，就趁早。</p>

身体上的劳累，比不上心里的焦虑。渐渐地，在晨光里，消失在少年们的视野里。李晟是被人夹着跑的，但没有来帮他。他还是被孤立，这样的滋味很是不好受。眼泪附和着汗水，变得更咸了。胡乱擦了擦脸，朝着前方慢慢地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