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名头有多么响亮，去了便是去了。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柳太公的牵挂，在听到银州归附的消息之后，就算是达成了。他更高的期望，只有等着王师北定西北日，家祭无忘告乃翁。</p>

柳家的人全都来了，包括柳承祖和柳承婉两个小家伙儿。柳眉什么话都没说，跪在柳太公的灵堂前，眼泪如断了线般，一颗颗滑落。</p>

柳太公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投军去了西北。柳眉最开始的时候，很恨他。他抛下妻儿，很少回家，柳眉很是怨恨。时至今日，所有的怨恨都消失了。这些年，太公一直在弥补她，什么都顺着她。</p>

在灵堂上烧了香，行了礼，柳眉便狠狠道，“管家，把这些不孝子，都给我叫过来。”</p>

李晟来到灵堂的时候，所有人都到齐了。李重丙拧着眉头，柳眉脸上都是冷意，“都给我跪下。”</p>

李重丙道，“慧儿和瑾儿坐在一把，把承祖和承婉带着。”两个小孩子吓了一跳，慈祥的祖母，今天彻底发火了。</p>

柳毅，李晟，李柳，程辰晨都跪在灵前。柳眉冷声道，“他老人家来西北的时候，洪大夫告诉我，如果保养的好，活个三五年不成问题，你们告诉我，怎么照顾老人的。”</p>

张柔瑾面露愧色，“娘，是媳妇不对，没有照顾好翁翁。”</p>

“坐下，动了胎气不好。我问的是他们，柳毅，你说的。”</p>

柳毅垂着头，“娘，孩儿有大错，惹翁翁生气了。”胡归一道，“柳毅，太公让你跪在佳县城门口，乃是为了你好，他希望你能成为顶天立地的将军，没有怪你的意思。”</p>

胡归一，如今乃是家里的长辈，有资格出席柳家的会议。李晟道，“娘，我错了，我不该帮着翁翁骗您。”</p>

“你那些鬼主意，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是留不住他，所以才让他来的。都嘱咐你们照顾好他，可你们？”</p>

李柳道，“娘，我不该惹翁翁生气，我太调皮了。”</p>

“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还有柳昭，哪儿不好当官，非要跑到钦州去。还有你，哪里有半分淑女的样子。”柳叶儿扶着柳母，表现的十分乖巧，这个时候，可不能跟母亲顶嘴。</p>

“阿晟，我问，程辰晨是不是你的亲姐夫？”</p>

李晟点头，“是。”</p>

“我不懂什么军国大事，如果他没了，你让慧儿怎么活，慧儿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活。柳毅去救他，没有做错，他们能平安回来，我就谢天谢地了。”</p>

李晟微微闭了一下眼睛，不知道如何回答？“听说你们兄弟不合，都要反目了，有没有我们放在心上。”</p>

毫无疑问，李晟心里有些不服气，如果柳毅能按照计划行事，取得的战果会更大。他并没有要放弃程辰晨，甚至都想派出最厉害的影卫。可程辰晨一根死脑筋，不愿意独自求生。</p>

程辰晨道，“岳母大人，阿晟并没有做错，为了大宁，他们应该放弃我。”</p>

“闭嘴，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绝不会把慧儿嫁给你。”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为伟人，他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平安安的。</p>

李晟的心突然有些冷，早知道这样，他还这么不遗余力地干什么，这个时候，突然有了几分心灰意懒。后面的事儿，他什么都听不见了，有些恍恍惚惚。</p>

在阁楼上，李晟望着往来传说的百姓，天空中飘起了雪，仍有雪花飘落。李重丙爬上楼顶，递了一个瓶子给李晟，“你娘头发长，见识短，你就不要跟他计较了。”</p>

为了安慰自己，不惜这么抹黑娘亲，李晟摇头摇头，“这要让娘听见了，爹啊，你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