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实说着, 真的要走。</p>

他把提着的东西放在鞋柜上, 一边提醒道：“我顺便买了点东西回来, 牛奶麦片鸡蛋什么的都没了, 还买了吐司面包, 是你喜欢的北海道, 对了, 我看洗手液好像也没剩下多少，也买了一瓶新的，都在袋子里。”</p>

时吟：“球球, 不是你想的那样……”</p>

梁秋实抬起头来，一脸“你不用说了，我都懂的”的表情：“那我先走了。”</p>

时吟抬手去推面前的顾从礼, 就要走过去, 单手抵在他腹间，没推动。</p>

顾从礼视线落在门口男人手里的钥匙上, 眯起眼, 垂眸。</p>

时吟：“……不是你想的那样……”</p>

不知道为什么, 时吟莫名有种脚踏两条船被当场捉奸了的诡异感觉。</p>

她长叹了口气, 指指顾从礼：“《赤月》顾主编。”</p>

梁秋实侧头, 仔细看了眼男人的五官, 确定了好像是有点眼熟以后，很有少女感地“咦”了一声。</p>

“……”</p>

时吟懒得理他出了什么怪声音，扭头又去看顾从礼：“这是我的助手, 不是什么别人, 你别误会。”</p>

她看他的表情有点无奈，像男朋友在看自己闹别扭的女朋友。</p>

话音一落，时吟自己愣了下。</p>

和他解释的时候，她心里有点急，好像真的很怕他会误会自己和梁秋实的关系。</p>

她迅速垂头，往前推了他一下，人赶紧从他面前闪出去，去拎梁秋实放在鞋柜上的袋子，闪进厨房。</p>

莫名无所适从了起来。</p>

时吟一边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塞进冰箱里，冰凉的纸盒牛奶贴贴脸颊，她长长地吐出了口气，才出了厨房。</p>

梁秋实人已经不在了，还真的走了，顾从礼坐在沙发上，电脑没开，长腿交叠前伸，垂着头，像是在发呆。</p>

不过顾主编没有发呆一说，人家这是在思考。</p>

余光瞥见她出来，他侧过头去。</p>

时吟愣了愣。</p>

男人额发垂下，背对着窗外光源，给眼廓打下暗暗的阴影，浅色棕眸看起来像是浓稠的黑，冰川下似有冻火。</p>

她莫名地就想后退。</p>

他那个眼神让她莫名地有种跳进了什么陷阱里被紧紧禁锢，再也逃不掉了的错觉。</p>

时吟眨眨眼，晃了晃脑袋，驱散掉了那一瞬间乱七八糟的念头。</p>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p>

她觉得自己应该要说点儿什么。</p>

时吟往门口瞧了瞧，又往书房工作室看，明知故问：“球球走了吗？”</p>

“……”</p>

这下空气不止安静，好像要凝固了。</p>

她有点尴尬地扭过头去，有点茫然。</p>

虽然她也不太懂为什么凝固了。</p>

顾从礼看着她，没说话，半晌，他忽然扬起唇角，展颜一笑。</p>

笑容莫名灿烂。</p>

他皮肤很白，薄薄的唇片红润，沉着眼勾出笑来时有种诡异的感觉，眉眼都染了艳色。</p>

顾从礼平静地看着她，声音很轻：“走了。”</p>

这人不太对劲。</p>

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天上的神祇变成了地狱里的妖魔。</p>

时吟整个人无意识地缩了一下，吞吞口水，轻轻叫了他一声：“主编？”</p>

顾从礼垂眸，笑意一点点淡下去：“去洗漱吧。”</p>

*</p>

时吟回了寝室洗漱，睡裙换成居家服的衣裤，从床头摸出手机来，收到梁秋实的微信。</p>

【凉球球：老师，您先忙您的，我走了，等完了有活儿给我打个电话我再过来吧，顾主编太可怕了，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个死人。】</p>

【凉球球：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换了责编以后您就不拖稿了。】</p>

时吟：“……”</p>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p>

她没回，退出对话框，手机丢到一边，整个人呈大字型平躺在大床上。</p>

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再遇到顾从礼。</p>

S市这么大，如果没有刻意联系，他们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再有遇见，不会再有任何接触。</p>

刚决定选择艺考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知道她为什么放弃了好好的名校不考选择去做个艺术生，觉得她在拿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开玩笑。</p>

方舒曾经问过她，为了顾从礼放弃似锦前程，值得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