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觉得易素骨子里有一份清高，是不屑去做那样的事情的，没想到，他到底是看走了眼……</p>

看着她买了一个小帆船，打上了精美的包装，一路跟着她，看着她坐在路边，看着马路，那时候张扬想不明白，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眼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忧伤。</p>

过了周末大家都上学了，老师的桌子上被堆满了礼物。</p>

班主任嘴上说着不要弄这些虚的，可到底是受用的，哪个老师看见这样的一幕都是觉得欣慰的，因为毕竟没有白当一回老师，她的学生心里挂念着她。</p>

他的眼睛在那堆礼物里找寻一圈，最终也还是没有发现属于她的那一份，也许她是因为想单独送给老师。</p>

可是下课的时候张扬清楚的看见书桌里的东西，放学了她将礼物埋在操场上。</p>

易素真的不喜欢那种感觉，她从小见惯了家中出出入入的人，看着那些卑躬屈膝的人，她总是一个人偷偷跑开。</p>

她也很不喜欢她的班主任。</p>

进学校的第一个学期，父亲送了她一管钢笔，倒不是因为钱多钱少的原因，而是那是父亲真正意义上送她的东西，她格外的爱惜，真是连自己都没舍得用，可是老师有一天却跟她借走了。</p>

易素的性格其实是有些不讨喜的，她等着，一天两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老师都没有要还的意思，她有些急了，借着去交作业的机会想跟老师要回自己的钢笔。</p>

可是班主任却是格外的愤怒。</p>

“我难道会占用你的东西吗？我的钢笔没有水了，好了，先回去吧……”</p>

易素只能无功的返回教室。</p>

那之后她没有再提，那管钢笔也再也没有回到她的手里。</p>

毕业的时候班主任让她去给她打扫办公室，易素亲眼看着自己的钢笔从新钢笔变成了就钢笔，依然稳妥的躺在老师的桌上，她将抹布扔在地上，转身离开。</p>

她都毕业了，讨不讨老师喜欢还重要吗？</p>

“她其实有的时候真的是挺傻的……”张扬说着。</p>

也傻得可爱。</p>

唐以默耸肩，并不能太明白国内的教育究竟是怎么回事。</p>

“你不觉得她性格有些怪吗？”唐以默问着。</p>

正常的人不是应该去要回自己的东西吗？凭什么不给？不给也可以自己拿回来啊。</p>

张扬笑着，眸子黑白分明。</p>

“会怪吗？”毕竟只是小女生，而且就是那样的易素才吸引了他。</p>

张扬狭长漂亮的眼睛微微闪烁着光泽，似乎有些期待，又有几分失落。</p>

“第一次看见她怀里的小丫头，我觉得生命真的很奇特，怎么会张得那么的像，听见她的名字，我以为是叫易易……”张扬笑笑。</p>

唐以默起身，看着窗外：“你有没有想过，茅娟娟要怎么办？”</p>

张扬叹口气：“她太执着了，希望以后会敞开心去接受另外的人。”</p>

对茅娟娟他觉得歉意，可是没有办法去弥补，他的一颗心已经全部给了记忆里的女孩儿，已经再也没有多余的了。</p>

晚上张母和茅娟娟带着汤过来医院，唐以默已经消失不见了。</p>

张母从主任办公室里走出来，背靠在墙上，头脑里还响着，方才医生说的话。</p>

“准备吧……”</p>

她扶着墙，茅娟娟跑过来u，扶住她：“妈，怎么了？”</p>

张母看着茅娟娟，握住她的手，突然说道：“娟娟，让易素来一趟吧……”</p>

茅娟娟愣在原地。</p>

她没有想到张扬的妈妈会说这样的话，她算什么？</p>

张母倒是没有强势的要求茅娟娟去把易素找来，她只是觉得张扬应该很像见易素。</p>

茅娟娟送走了张母，进了病房，张扬已经睡了，其实他能睡的时间很少，因为病痛，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半醒半睡的。</p>

茅娟娟的脸还泛着青色，心里却如着了火一般的热，烧的她的心火急火燎的，她看着张扬。</p>

慢慢走过去将那本格林童话拿在手里，没有意外的看见了里面的照片。</p>

茅家楠。</p>

茅娟娟的思绪突然回到她和张扬出国的第一年，她等在飞机场，以为他不会来，可是他却来了，带着满身的风尘，她天真的以为他是真的打算放下了，可是在他们结婚的那一天，他发生了车祸。</p>

有一段时间他的眼睛是看不见的，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心理医生，茅娟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找心里医生，现在才明白。</p>

他没有病，只是他的心病了。</p>

每天和心理医生说过话，他的神情是那样的亢奋。</p>

有的时候他又会一个人站在屋子里，慢慢的摸着墙壁在探索着，他们的婚礼……</p>

茅娟娟闭上眼睛。</p>

两行清水滑下，没有……</p>

她和张扬在法律上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p>

哪怕她苦苦哀求自己愿意做一个只是挂名的妻子他也不愿意。</p>

几年了，她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p>

你问茅娟娟怨吗？</p>

她怨。</p>

可是她又能怨谁呢？</p>

怨老天爷为什么不让她先遇见张扬？</p>

易素在商场里给茅家楠买了几件衣服，顺带着给老太太买了一些养身体的东西，服务员开过票之后，易素去收银台交款，收银台已经排上了长长的队伍，易素百般无聊的等待着，她站在后面，觉得前面人的背影有些熟。</p>

“莫芯，这是什么卡啊？”于母看着于莫芯手里拿着的东西，她倒是见人家使过，是挺神奇的，划一下就不用拿钱了？</p>

于莫芯尽量不去看母亲的脸，压抑着怒火。</p>

于母还说着：“在给你弟弟和弟媳买点衣服穿，他们不比你，什么都穿不到，对了，我们进城了，你好歹得给我们找个地方住吧。”</p>

于莫芯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死了？</p>

家里的房子被卖了，一家人就没有一个跟她打过招呼的，就都来了，说是投奔她，弟弟弟媳加上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p>

“妈……你们回去吧……”她真是没有办法了。</p>

母亲就像是一个吸血鬼，发现了她身上有了新的血液，就像全部喝光，她真的已经受够了。</p>

于母脸呱嗒撂下来。</p>

“我告诉你，于莫芯，没你弟弟有你今天吃香的喝辣的嘛？做人要讲讲良心。”</p>

于莫芯很想对她喊，不要再提了。</p>

易素看着于莫芯从收银小姐手里取回的卡，一愣。</p>

没一会儿那母女俩拉拉扯扯的离开，四周还有议论的声音。</p>

“看见没，她手里的那卡……”</p>

“估计是被人包了吧……”</p>

“可别瞎说，那可是主卡……”</p>

轮到易素的时候，收银小姐接过易素的卡，然后有些发愣的看着她，易素突然将卡收回，将开的单据死掉扔进**桶里。</p>

中午去了茅侃侃的公司，他见易素来，有些奇怪。</p>

“怎么来了？”</p>

易素随意的坐在沙发上：“对了，我今天出门忘了带卡了，你那张黑卡借我使使……”</p>

茅侃侃伸手去拿钱包，突然身子一僵，然后将钱包合上。</p>

“要买什么？”</p>

易素挑眉：“还没有想好。”</p>

茅侃侃按下内线：“高原进来。”</p>

马上听到敲门的声音。</p>

“老板，你找我。”</p>

茅侃侃说着：“你下午放假，陪着夫人去买东西。”</p>

高原点头。</p>

易素打趣看向茅侃侃：“舍不得借我啊？”</p>

茅侃侃宠溺的一笑。</p>

易素跟着高原一前一后的走出办公室的大门，她脸上的笑容落下。</p>

觉得累，这样装着，太没劲儿了。</p>

就两个人在电梯里的时候，易素突然说了一句话，叫高原浑身发凉。</p>

她说。</p>

“高原，我和于莫芯像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