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头还捏着一瓶白玉膏，打算给沉心擦脸的。好端端的脸蛋儿，伤着了多可惜。可是这会儿找不到人，也不知道该给谁了。</p>

“啪！”一道鞭痕甩在了手臂上，中衣瞬间破开，皮肉直往外翻。</p>

潋滟咬着嘴唇没喊出来，身上深深浅浅已经有七八道口子了。那鞭子带着倒刺，似要活生生将她的肉都拉下去一样，疼得她几欲昏厥。</p>

太天真了！这样的疼痛，哪里捱得住几天？怕是今天一过，明天她就要睁不开眼睛了！</p>

“啪！”又是一鞭子甩在肩头上，潋滟没忍住，沙哑地喊了一声。</p>

“倒是硬气！”许嬷嬷哼笑一声：“老奴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上您这样的硬骨头。可是骨头再硬，经得住几鞭子？老奴还是快些送您上路吧！”</p>

潋滟觉得意识有些模糊了，疼痛撕扯着，几乎淹没了她。</p>

莫名的，她脑海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画面。</p>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有美好的少年站在她的身边低头看她，笑得唇红齿白地道：</p>

“潋滟，我会一辈子护着你的。”</p>

那是多远多远以前的梦啊，桃花落衣袖，童言脆生生地带满了欢喜：“子狐哥哥，明媚姐姐不在了没关系，潋滟长大以后，嫁给你做新娘！”</p>

少年的笑容模糊了，她甚至不记得他是不是真的开心地笑过。错付了真心，换来的，可不就只有彻骨的痛么？她还真当，鱼目珠能替得了白月光。</p>

鞭子带着风声从脸颊边飞过去，潋滟下意识地侧了侧脸。</p>

至少，这张脸还是要护住的。这可算是她唯一的筹码了。</p>

疼痛如点墨散水中，慢慢扩散到了指尖。死命地咬着牙，潋滟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装死的，再这样捱下去，可就当真醒不过来了。</p>

面前的女子脑袋颓然下垂，如同最后一根弦也陡然崩断。许嬷嬷扬鞭子的手顿了顿，皱眉，走近木架上的女子，探了探她的呼吸。</p>

微弱得马上就要消散了似的。</p>

也对，平常的这些个娘娘们，哪个不是娇弱得不成样子，这沉贵妃能捱这十几鞭子也算是够厉害。这会儿，怕也是差不多了。</p>

一袭中衣都被血浸透了，身上的鞭痕很是吓人。这样的罪受过了，她下地府去，应该会好过一些吧。许嬷嬷叹了口气，转身出去禀告情况。出去才发现，外面的天都亮了。</p>

皇帝在朝堂上有些坐立不安，频频向韩朔看了好几眼。后者正在与中书省几位重臣争论兴修水利之事，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其余人都大气不敢出，也没人注意到龙位上的小**。</p>

等一番争论结束，韩太傅也就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转过头来对上头道：“皇上以为如何？”</p>

司马衷心不在焉地道：“爱卿觉得可行，那便颁令下去吧。”</p>

“是。”韩朔弯唇，甚为满意。</p>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今日便就到此为止了。”皇帝终于没忍住，站起来道：“朕还有事要同韩太傅单独商议，请太傅移步太极殿。退朝！”</p>

众人都是一愣，没见过帝王这么慌张的时候。难不成是他养的鸟儿飞了，还是抓的蛐蛐跑了？怎的就丢下这句话，直直地就下了龙位走了？</p>

“臣遵旨。”韩朔心下也疑惑，不过反应终究还是快，拱手作礼，半分不失。</p>

群臣也便跟着送驾，看着韩太傅和皇帝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才纷纷从地上爬起来，议论两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