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喜欢高处么？”有人问。</p>

“喜欢啊。”她笑眯眯地答：“有人曾经告诉我，站得高，也便不畏浮云遮望眼。我倒是想看看，怎样的高处，才可以看尽这天下？”</p>

天下怎样秀丽的景色，才能引得人什么都不要，只为站上那高处？</p>

司马衷抱紧了她，像以往那样将头搁在她的肩上，笑道：“好啊，那朕带你去一个地方。”</p>

潋滟点头，有披风落在了她的身上，随即马蹄声起，和着不知道哪儿传来的惊呼，一路往宫外而去。</p>

“你……醉了，也能骑马么？”怀里的人侧头回来看他，一双凤眼湿漉漉的，分外迷茫。</p>

“爱妃在前头，朕就是醉了也能骑得稳。”司马衷温柔一笑，腾出一只手，将披风拉过她的头顶：“风大，你靠一会儿，到了朕唤你。”</p>

宽厚的胸膛很是暖和，马上虽然颠簸，但她也不怎么担心掉下去，索性便听了帝王的话，蹭在他胸膛上闭目养神。</p>

风吹得酒半醒，司马衷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鞭子挥得急了些。一路出了皇宫，引得过处鸡飞狗跳，一阵喧哗。不过他难得肆意一回，索性什么也不顾，就带着她，一路奔往望月崖。</p>

望月崖上可以俯瞰新都，也是出城的必经之路，风景很美。他们到的时候，晚霞刚染红了半边天。</p>

“爱妃，醒醒，到了。”将人抱下马，帝王将披风拉开，轻声唤她。</p>

“唔。”潋滟睁眼，迷茫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在他的示意下，转头往天边看去。</p>

“这里是哪里？”</p>

那晚霞一大片一大片，颜色由远而近的深浅渲染。周围都是空旷，晚风吹得人惬意，潋滟笑着想伸手去碰那要没在山间的余晖，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了。</p>

“这里是望月崖，你小心些。”司马衷站过来，扶着她的肩让她看：“你面前，就是新都的景色。这天下若不是太大，站在这里也是可以一眼看尽的。望月崖高百丈，若是落下去，怕是没了生还的可能了。”</p>

他说得缓慢，大概是酒意未消。潋滟听得点头，好奇地张望。</p>

从高处看，亭台楼阁，高宅大院都不过是巴掌大小。像是画里画的，却没人能画得那么精致。</p>

“这便是你们的江山啊。”潋滟咯咯直笑，回眸看一眼帝王：“真的比我还美。”</p>

江山美人，帝王之争，一直是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事情。可惜红颜向来是祸水，霸主从来无情味。细数史上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人，没哪一个有好名声的。倒是舍了美人得了江山的，才能被后人赞一句，旷世明君呐！</p>

她笑得苍凉，看着这一处高高的悬崖，酒意慢慢散去，心里空落得厉害。</p>

帝王站在后面，没有说话，她亦是没有回头看。</p>

“山河不用脂粉抹，丽质天成。美人怎堪岁月磨，色衰爱弛。”</p>

霞光一点点都没在了山的另一端，司马衷站了很久，才伸手转过面前人的身子，修长的手指从她眉目间划过，脸上犹带三分情醉：“你的容貌，一直被人称作是最好。楚氏潋滟，绝美。怎么这会儿倒妄自菲薄了，觉得自己比不上这山河？”</p>

潋滟抬眼看他，帝王的脸上带着笑意，似醒未醒的模样，慢慢将她拥进了怀里。</p>

“山河再辽阔，总是比不上有温热在怀来得惬意。”</p>

潋滟一怔，继而被逗得咯咯直笑：“皇上是说，臣妾比这江山重要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