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放眼过去，一路都是珠宝首饰，面铺子包子店。潋滟不太感兴趣，拉着休语径直往前走。</p>

她脸上又画了丑妆，保管没人认得出来。胳膊上挎着菜篮子，怎么看怎么像市井妇人——没有旁边聒噪的侍女那就更像了。</p>

“你当是游玩来的么？咱们自然是去逛米铺。”潋滟低声道：“叫我夫人。”</p>

“是，夫人。”休语呐呐地跟在后头，瞧着前面有家千记米铺，还没说话呢，前头的人就一溜烟往那头跑了。</p>

“掌柜的，今天米价如何？”</p>

千记米铺的掌柜正在算账，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他连忙伸了脖子去看，却见是一个丑陋的妇人，当下便兴致缺缺地道：“一两银子一斤。”</p>

“什么？”潋滟跨到一半的步子僵在门口，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怎么会这么贵，那谁还吃得起米？”</p>

店铺里三三两两还站着些人，热情的小二连忙迎过来，道：“夫人里面请，您别见怪，掌柜到心情不好会乱报价。这是一两银子十斤的米，细细白白，不缺斤少两，保证您吃一回再来。”</p>

神色总算好看些，潋滟扫了那高高的柜台一眼，没看见人。倒是有一顶青红的头冠，在后头晃晃悠悠的。</p>

“一两银子十斤也不是寻常百姓吃得起的价啊。”嘀咕一声，潋滟站到米缸旁边去瞧。</p>

“您还别说，现在这战火纷飞的，寻常百姓当真吃不起米。”小二叹息一声，指着外头街边道：“你瞧，都是吃红薯的。也就千城里的富贵人家还能吃饭。”</p>

潋滟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道：“我自己来装米吧。”</p>

“哎，行。”小二拿了麻袋过来给她。</p>

“听闻千城米多我才来的，想不到也这样贵。”潋滟一边装米一边感叹了一句。</p>

“千城米是多，可惜这关头放不得。”小二瞧了柜台那头一眼，颇为不忿地压低声音道：“无商不奸。”</p>

潋滟挑眉，心说这伙计还挺有意思的，那头柜台便传来一声怒喝：“好小子，不想拿工钱了是不是？改明儿爷也把你丢出去吃红薯！”</p>

小二脖子一缩，连忙陪笑几声，帮着潋滟装了一斤的米，过了称收了钱：“您慢走。”</p>

潋滟将米递给休语，伸着脖子往掌柜那头看了看，却还是没看见人。心下有些好奇，不过她还是得先去其他米行看看，比比价格。</p>

小二说的“千城有米……”怕不是空穴来风，潋滟回头看了那匾额上的“千记……”二字，眯了眯眼。</p>

走过一条街，休语将潋滟买的米每袋留来一把，其余的都偷偷塞进了路过人家的院子里。等回客栈的时候，潋滟已经知道了千城两大米行以及其余的零碎米行的米价。</p>

“千记的米最白最好，也最贵。”她指着桌上碗里的米给江随流看：“他们想必都是收的好米。而张记的米不少百姓还是买得起，一看便知是陈米，混了不少泥沙。”</p>

江随流点头：“其余小米行，估计存货是不多的。既然如此，娘娘要去千记么？”</p>

“不。”潋滟摇摇头：“先去张记。”</p>

张记陈米都有那么多，新米自然也不少。只是这些个粮商怕都是屯了货。她要想办法把他们的存货挖出来，冒失上门，对方一定会说仓中无粮的。</p>

至于千记，潋滟想先在别处试试水再去。</p>

娘娘做起事情来，总是容光焕发，比平日不同。江随流跟在潋滟后面，看着她这兴致勃勃的模样，突然有些理解皇上为何允她出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