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你回来了！”</p>

“这次东家叫你们干什么去了？”</p>

“是啊？前两天玉儿小姐说咱们被骗了，怎么被骗了？”</p>

真叫个七嘴八舌，把才从船上下来的韩大虎等问了个七荤八素的，还好这货魁梧，嗓门也大，一嗓子就吼了起来。</p>

“都闭嘴，听俺说！”</p>

可算围着的百多号人把嘴合了上，看着安静下来的人群，这韩大虎也是满脸的气愤，瓮声瓮气的嚷嚷着：“玉儿小姐说的没错，咱们大伙都被骗了，说是咱们东家囤积居奇，这趟东家拿银子，让俺们应天，扬州，苏州，常州都走了一回，你猜怎么着？”</p>

“哎呀，大虎，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了？”看门的老头急得直蹦高，催的正说的高兴的韩大虎一脸无奈，没好气的嘀咕道：“催，催，催，催屁啊！没看俺正说呢吗，说到哪了，嗯，应天，常州都走了一回，你猜怎么着！”</p>

没等吃瓜群众暴动，这回韩大虎可算是痛快的吐露了出来：“整个江南，就没有咱们东家的粮店，俺们是一个铺子一个铺子认的，卖粮食的不是扬州那帮子盐王爷，就是些本地的大户，那个谁，阴阳连阴老抠大家知道吧？苏州有三家粮店都是他的。”</p>

“你们说，咱东家一粒粮食没卖，他怎么囤积居奇了？”</p>

“还有钱老爷，他们家的粮食屯的最多，咱们穷人都吃不起粮食了，他家还卖的最贵，你们说说，是不是他钱家人平日里说咱们东家的坏话最多？”</p>

韩大虎掏心掏肺的拍着胸脯子一通说，听的那些丝场丝工都傻了，细想想，也是，他们还真没见过宋青书卖粮食。</p>

其实这事儿跟宋青书拖不开干系，粮食没往南卖，他都倒腾北方去了，粮食总量少了，自然价格就贵起来了，可老百姓不管这些啊！他们只看到那些天天说三道四的地方大地主坑他们了，没看到这事儿的究其根本，傻了片刻，一大群人争先恐后的骂了起来。</p>

“他娘个腿的，老子怎么没想到，我们村孙老爷天天骂东家如何如何，可他是卖的自己地里长得粮食的啊？”</p>

“是啊，老子还以为我们胳膊赵书生天天之乎者也读圣人书，多么高尚呢，也是黑心死要钱的！他们家粮店，粟子都涨了好几倍！”</p>

不过也有迟疑的，有个家伙就惊愕的嘀咕道：“可，柳大小姐不应该能骗我们啊？”</p>

立马就有人喷了过来：“屁，柳大小姐是干什么的，秦淮河的名角儿，陪的就是那帮子士子老爷们，她能不帮着他们说话？我还亲眼看到过，她去钱府了好几次，和钱老爷准保有着一腿，再看玉儿小姐，人家是真正给咱们穷人表演，唱歌的，你说该相信谁？”</p>

工人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个没完，韩大虎这会儿却是恼了，敲着旁边桑树就叫喊道：“行了行了行了！东家说了，以后俺们这些工会的，就得对大家伙负责了，你们有困难找俺们，你们不好好干活，东家也找俺们，别在这儿傻矗着了，赶紧回去干活去，不然东家开了你们，老子可管不了！俺还要去下一个场跟弟兄们说去了！”</p>

“都散了散了！”</p>

工头们也是四下催促起来，聚拢的丝工可算回去接着干活去了，不过一个个话里说的还都是粮食这事儿，都骂着自己村的地主书生，不知不觉，给商号干活那股子抵触感却是没了。</p>

“官人还真是睿智，略施小计，就把脏水泼回了那些子穷酸书生身上，尤其是钱谦益那个老鬼，这次应该是哭都哭不出来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