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耶拉总督（通过小卜加劳翻译）向金士麒介绍：“我们穿这么隆重，是因为今天的庆典不一般。我们要举行一场‘投降仪式’。”</p>

“投降？你向谁投降？”金士麒惊问。</p>

总督回答：“是荷兰人向将军你、以及我们澳门当局投降。要在上帝的名义下，举行正式的仪式。”</p>

“嗨，那叫‘受降’仪式。”金士麒矫正着，“等等，你是说要让俘虏也参加？”</p>

“是是。还请将军下令把被俘的荷兰军官、船长都送来。请放心，这仪式很简单，不会出乱子。”</p>

“哼……”金士麒的神经立刻绷紧了。</p>

自从昨天胜利之后，他就担心澳门人跟他争夺胜利果实。金银和货物也就罢了，那本来就是澳门商人的。船只火炮可都是他急需的东西，那600名俘虏更是宝贝——割掉脑袋能当军功，留着脑袋可以当技工，绝对不能给！在昨天，澳门当局也还算懂事，对于战利品和战俘他们根本就没敢问。没想到今天突然提及了俘虏，莫非有什么花头？</p>

维耶拉总督也看出了金士麒的疑虑，忙解释着：“那些俘虏，我们用一下下，就还给你。”</p>

“哼哼……”金士麒冷笑着。</p>

“这是我们的习俗。”小卜加劳也帮腔。他指着旁边，“将军你看，我们还请来了画师呢。荷兰人向你缴出佩剑那一幕，将被永远留在画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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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旁边的草地上有六位画师已经支起了画架子，就等着仪式开始呢。小卜加劳介绍，这几位画师分工合作，有人负责整体和布局和风景，有人画主角，有人画宾客和士兵。他们在现场只速写一些草稿，待回去之后再汇集成一体。而且这油画最终将是一式三份，一张送往葡萄牙首都里斯本，一张留在澳门，一张送给金将军你呀。</p>

“嗯，有点意思。”金士麒立刻来了兴致，被记录在历史画卷之中，这很荣耀啊。同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澳门官方这番大动干戈，一定是要拿这场胜利做文章，相关人员的论功行赏是少不了的。昨天虽只是一场数千人规模的小型战争，但其意义却很重大，它彻底扭转了欧洲两大殖民国家在亚洲的态势。</p>

“这是好事啊！”金士麒点了头，“那就多画几份吧，我要三张。”</p>

“当然可以！”维耶拉忙问，“那荷兰战俘……”</p>

“我这就着人送来。”金士麒又叮嘱道：“还有，你们可别把我画得太猥琐。不如这样吧，让画师今晚到我营里去，给他一个时辰画几份我的标准肖像。也带去里斯本，放在王宫里妥善保管……”</p>

“好好！”维耶拉和小卜加劳大喜过望，这简直太顺利了。</p>

……</p>

金士麒派了人，将重要荷军俘虏都带到总督城堡来。趁着还有时间，明、葡两国高官们就提前步入“受降仪式”的主宾位置上，进行彩排。仪式内容包括战败者宣布投降、缴出旗帜和佩剑、胜利者接受投降、胜利者给予诘责和安抚、大家一起感谢上帝等等。</p>

待彩排完毕，宾客们也簇拥过来，他们都想认识这位拯救澳门的英雄。</p>

今天是荣耀的。金士麒被人们包围着，那些商人争先恐后地报上自己的名字，那些骑士军官们以能与他握手为荣。那些姹紫嫣红的贵妇姑娘们如蝴蝶一样围绕着他，时而飞过来说几句赞美和感激的言辞，时而飞到一旁用炽热的目光打量着他。</p>

金士麒根本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他木然地笑着，嘴里哼哈应答着。忽然间，他感到有些失落。</p>

眼前的这一切虽然繁盛，却缺少她的身影。他深陷在人群中央，心思却游历于此番繁盛的场景之外。他想起昨天出港迎战时，他无情地闯过了小瑶的阻拦，她跪倒在他身后的街道上放声哭泣……</p>

他苦笑着，用自己最珍爱的女人换来这份荣耀，值得吗？如果再回到昨天，他会不会那么决然？他心痛如绞，难道与小瑶就诀别了？</p>

“没有酒怎么行！”他呼喊道。话音刚落，人们便捧来十几个晶亮的酒杯，无不盛满了清澈的酒液。他挑选了最大的一个杯子，高高举起，又博得了一番欢呼声！“今天，我放个屁也有人叫好！”他苦笑着，大口地吞咽着烈酒，“真难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