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批毒气弹不会通过火车运送，而会走水路从牡丹江直接送到敦化，交到驻扎在敦化的关东军部队手里？“魏拯民声线平缓地抛出，不慢不快，每一个字都是掷地有声，眼眸中时不时散发出的萧杀与凝重与他平静的面色成了绝对的反比。</p>

是那个跟踪我的鬼子特务亲口告诉我的。”林天寒不紧不慢地说，身体保持着标枪一样的挺拔。</p>

你确定，他没有撒谎？“魏拯民细密的眉毛轻轻晃动了两下，眼眸中的光晕阴晴不定，似乎在思虑着什么，有些矛盾，也有些纠结。</p>

政委，我知道，你在担心，那个小鬼子特务故意骗我，以假乱真，有意地想把我们的思维引入误区。”林天寒猎猎的目光分毫不差地落在魏拯民儒雅斯文的脸上，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后者心中的疑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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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真真假假，那个鬼子特务的确有可能是在用假消息忽悠我们，把我们的思维引入误区，但是，我可以像你保证，当时，那个小鬼子特务告诉我的事情是千真万确。“</p>

你为何如此自信？”魏拯民眼眸光芒闪动，似乎有些诧异林天寒的笃定。</p>

因为，他说话时脸上的神色，眼眸中的恐惧，还有那在不停地颤抖着的身躯都在告诉我，他所说的一切，没有半点水分，一个人在肉体遭受剧烈惨痛折磨，精神处在崩溃边缘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办法编造出任何的谎言，而每一个被我刑讯过的人，没有精神不崩溃的。“</p>

林天寒轻描淡写地说着，眼眸中灼灼的光芒显露出一种强大的，无与伦比的自信。</p>

你又动用刑讯了？”魏拯民微微皱起眉头，一丝不悦的神色悄无声息地从眼眸中爬出。</p>

虽然，他对那些侵占中国领土，残忍杀害中国抗日军民的日本鬼子恨之入骨，但是，对俘虏施以酷刑，严刑逼供这种事情，于他这个接受过组织“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教育的领导干部来说，还是有点儿难以接受。</p>

政委，我知道，组织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当中有不能虐待俘虏这一条。“林天寒宛然轻笑，不卑不亢地说。</p>

但是，非常时节，对付非常之人，必须用非常之手段，优待一些常规部队的俘虏从长远看来，的确是瓦解日军武士道精神的攻心之计，但是，对待那些阴险狡诈，冥顽不灵的特务，为了从他们口中套取重要的情报，优待、感化是没有用的，就算是有用，那又得耗费多少时日，所以，为了最快速度的获取对我们有用的情报，最大程度地减小组织的损失，我只好使用非常之手段了，还望政委理解。”</p>

魏拯民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案桌上的水壶，轻轻地抿了一口温热的开水，眉头，却是皱得更深了。</p>

从现实，也从抗联的短期利益出发，林天寒所说的话，以及其所做的事，未尝不无道理，只是，这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敌人施以酷刑的做法，实在是有违人民军队的原则，更让他感到纠结的是，他的心脏越来越坏了，病情越发的严重了，他的身体，很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而如果真发生了那样的事，第一路军中除了林天寒之外，无人能挑此大梁，而林天寒却又偏偏杀伐过重，不仅是对待日军手段残忍，对待伪军，也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昔年杨靖宇在南满地区对伪满军警采取的中庸怀柔手段，曾使得相当一部分伪军在与抗联交战之时朝天开枪，暗中保持中立，不到万不得已不和抗联为敌，而林天寒，却是一味地杀伐，如果第一路军真的交到了他的手上，凭他的性格，肯定会对那些伪满军警，甚至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委身日本人当个治安员的人大杀特杀，使得原本暗中保持中立，甚至倾向抗日的伪军队伍彻底地倒向日军，让本就蒙受了重大损失，实力与关东军相比悬殊的第一路军面临四面受敌的窘境。</p>

这是他最担心的，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