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听他们聊天，就更觉着有趣。</p>

老汉说, 这片白龙堆方圆四五百里，原来就是孔雀河下游的一大片绿洲。孔雀河从上游冲下来的泥沙，在这片上千里的洼地上淤积起来。</p>

听老人说，以前这里人烟密如牛毛，有楼兰古城, 有国王，城外村多的是, 驴、马、骆驼也多的是，湖边芦苇、柳树、胡桐、白草任哪儿都是。人们打渔、放牧, 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p>

“早在汉代时，丝绸之路就是从楼兰古城穿过的。李广利伐大宛经过这里时, 曾经留下几百名军士屯田。晋朝时楼兰城还有大汉朝的西域长史，屯田的人数也更多，那些柳中县、交河县和蒲昌县的人, 多半是这些屯田人的后代！”</p>

二人想像着老者所说的昔日景象, 越发看眼前黑黝黝、遍地分布的土崖间所发出的风声如泣如怨，充满着神秘感。</p>

只是在一百五十多年前, 孔雀河的河水就流不到这里了。</p>

孔雀河是高峻、樊莺去康里城途中遇到的一条河流，原来曾经流到过这里。“可是为什么又变成了眼下这种吓人的样子呢？”樊莺问。</p>

老汉道，都是没有了水的缘故！两位想，这么一大片地方，西边是葱岭、南面是昆仑山、阿尔金山，西北面是天山，只有东北方是通往阳关、玉门关的低谷和沙地，风就常年从那里刮进来了！</p>

他说在白龙堆的东边不远，在他小时候还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大湖，老人们说叫“盐泽”，又叫“蒲昌海”来，方圆九百多里。只是自从没有河水再注入，又被东北风累月地吹着，只七八年的光景，那片湖已经一滴水都没有了。</p>

夜风也渐渐猛烈、拂衣而凉。</p>

老者去他的骡背上解了铺盖，竟然也是一条口袋似的东西。布面，里面却衬着羊皮。他钻进去，从里面用带子扎严了口子，不大一会儿就没了动静，酣声也被风声掩盖了。</p>

高峻最后再检查了一下三头牲口，它们安静地卧着，他们各带之物、大氅都牢牢地绑在驼背上。骡子夹在两匹骆驼中间，想必也能取暖。</p>

他掀开睡袋，一点一点地钻进去。樊莺往一边贴着给他腾出地方，他的胳膊碰到了她的身体，樊莺没有吱声，但呼吸有些急促起来。</p>

等把睡袋的盖子从里面系好，外边呼吼的夜风就隔绝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