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没在县衙，在休祥坊，因而来得晚了点。</p>

县令说，休祥坊的通宵书场，今晚可是真热闹，盛况空前！</p>

——有两位公主、一位驸马、一位公主家令、一位刺史、两位外蕃使节、一位外蕃使节的夫人、和一位亲王到场……</p>

这么隆重且重要的活动，长安县令能不带人去现场维持秩序？</p>

韩瑗说，“班大人你等等，等等，先压口酒，慢慢说，本官知道两位公主出不了永宁公主和高阳公主，但剩下那些人是谁？”</p>

班县令说，“韩大人你说对了公主，那下官就不提公主了。一位驸马是房遗爱……一位公主家令是高白……一位刺史是高审行……两位外蕃使节是波斯正使、和他的副使，副使的职位是个波充……波充的夫人未到场，波斯正使的夫人到场了……而一位亲王是李元祥。”</p>

长孙无忌随着班文志如数家珍，暗地里将指头屈了一根接一根。</p>

休祥坊书场，白天时行事一向低调的郭孝恪，居然对三位亲王和一位秘书监的护卫大打出手。</p>

晚上时，郭孝恪未到，但两位公主都到场了，李元祥是冲着波充夫人去的，那高审行是冲谁去的？</p>

赵国公问道，“班县令，白天时休祥坊的事你可知道？”</p>

班文志道，“国公我哪会不知？下官按着章程、于酺日巡视城区，及时处置了房遗爱同郭大都护的冲突……”</p>

他先将白天的事情讲了一遍，再道，“今夜，下官料定休祥坊仍会有事，因而来之前已与陈捕头交待过：只要有事，他要及时到赵国公府向我禀报！片刻都不许耽误！”</p>

赵国公说，“班大人，老夫想不到你虑事如此之细，真堪大任！”</p>

班文志受宠若惊，起身敬赵国公道，“国公过奖了！下官食君之禄岂能不忠君之事！今晚的休祥坊与往日不同，下官只是没个根据不敢乱提。”</p>

赵国公说，“班县令但说无碍。”</p>

班县令分析，晚上两座公主府出动，看来多半是白天事件的延续，因为郭大都护在冲突中受了伤，为此延州高刺史和高阳公主都出面了。</p>

赵国公十分惊讶，高审行真有胆子！他一定是替永宁公主府和郭孝恪、去向高阳公主讨个公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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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孝恪吃了暗亏，也不便到大明宫告房遗爱的状，永宁公主年纪又太小，高白位微言轻挑不起这么大的事，崔夫人身怀有孕，而高审行同永宁坊有扯不断的渊缘……</p>

班文志道，“国公你莫猜了，延州高刺史与高阳公主一起收拾了房遗爱，将房二霸王收拾个惨！下午房遗爱到永宁坊赔礼去了。”</p>

长孙无忌说，“那便不猜了，我们猜上两拳，静等休祥坊的消息！”</p>

……</p>

一个半时辰后，陈捕头匆匆赶到——休祥坊果然又乱了！</p>

韩瑗问，“是两位公主打起来？是高审行打了房遗爱？还是高白打了房遗爱？还是江安王打了房遗爱？”</p>

赵国公稳坐钓台，示意陈捕头，“不急，捕头坐下饮几杯，慢慢讲。”</p>

韩瑗亲自替陈捕头满了酒、让他喝了，捕头这才回禀说，谁也没打房遗爱，两个公主府客气得很，确切说是房遗爱客气得很。</p>

永宁坊的那位小公主可真有脾气，房驸马每点一出书段子，小公主便说不行。房遗爱一连点了两段书，两次都被小公主折了面子。</p>

底下听书的坊民也跟着起哄，但人家房驸马也真老实，就是不上火，若应得慢了，还会挨高阳公主忙里偷闲的训斥。</p>

长孙冲说，“打不起来了，房遗爱头顶着一层……那什么，他可不敢打高审行。”</p>

陈捕头道，“打起来了！江安王李元祥在盛怒之下打了波充。”</p>

江安王李元祥的块头，赵国公、韩瑗和长孙冲可都知道，那得多大的波充才禁得住李元祥打。</p>

长孙冲问，“江安王为何要打他？”</p>

捕头说，“因为波充当众跑到王爷身边，揪出了波充夫人，这个举动太不给王爷面子。”</p>

这是涉外事件，事关着国格，弄不好波斯使者不会罢休。</p>

捕头道，“幸好江安王妃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又打了江安王——都给打跪下了也不饶过！延州刺史、高阳公主、高白、房遗爱、波斯使者都上去……才将王妃拉开。”</p>

这可真有点乱，赵国公得好好理一理，看有没什么有用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