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王妃刚刚在晋王府吃过了，她抬头看看，此刻正从二楼半掩的窗中传出高谈阔论之声，有人呼“王兄，”有人称“殿下”。</p>

冯氏一点都未迟疑，举步入店。</p>

此刻午时都该过了，二楼的雅间只有她留意的那间里坐了人。王妃示意侍女给伙计打了赏，选了相临的一间进去。</p>

楼梯、楼板及间壁均是木制，门上分别挂着半截帘子，正有谈话声传出。</p>

“在座的各位年纪相差也不大，除了王兄便是王弟，不然也是连襟，而我同冲兄就更不算外人了。酒喝的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说些正经事。”</p>

“诶，诶，我说房乌龟，你也有资格同秘书监相提并论，什么时候变了规矩, 还得你来张罗！六王兄不开口，那还有本王在呢……诶诶我说长孙冲, 你, 你不许交头结耳。”</p>

雅间都无门, 谈话声清清楚楚传出来，再听入江安王妃的耳朵里。</p>

在巷子里因为有隆隆的鞭炮声，听得还不大明显，但在里面听得甚为清晰。</p>

江安王妃暗道来着了，看样子这些人酒也喝过了，要谈一谈朝政了。</p>

为不惊动隔壁，当伙计拿来菜单时，王妃只是无声地在上头点了几样，又要了酒，挥手让伙计下去准备。</p>

只听另一人道，“**的，本王听说，妹子高阳半夜请了延州刺史……嘿嘿，房少卿，难道你就没回府去看看？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p>

另一人乐呵呵地道，“蜀王，还是不要再开玩笑了，韩某听小道消息讲，吴王殿下很得陛下器重，八成在明日朝会上，我们便能知道他去哪里了。”</p>

江安王妃听不出这位“韩某”是哪个，伙计端酒菜上来，她悄悄问，“隔壁姓韩的，是哪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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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先得过了客人的打赏，此时尽心尽意，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p>

“回夫人，那位是黄门侍郎韩大人。还有秘书监长孙大人，蜀王殿下、蒋王殿下、高阳公主府房都尉、中书侍郎柳大人的公子——柳爽，就这六个人。”</p>

隔壁忽然叫，“小二、小二！”</p>

伙计连忙在这边大声答应着出去，对面一个人问道，“你怎么这般压磨悄声，鬼鬼祟祟？隔壁是谁？”</p>

伙计回道，“呵呵回王爷，是两位过了饭点、又要图清静的客人，像是远地方来的……殿下有什么吩咐？”</p>

李愔道，“**的，怎么做事呢，看不到酒空了？蒋王让你上酒！”</p>

伙计连忙噔噔噔跑下去拿酒，这时韩瑗说，“吴王殿下赋闲多年，总算候的云开日出，这下子可好了！全赖陛下英明，但不知他的大体去向，柳公子你可知道一些？”</p>

柳爽尚未说话，李愔又道，“这有什么稀奇！李氏三代父子兄弟，你掐我我掐你，见了血还要命，给个职位便承他的情？本王兄长读书读死了、射箭射拙了！别哪天又让人算计！你看看长乐坊的郑观音，不也是拜李二所赐！”</p>

这个蜀王李愔，说起他爹时，当着这么多的人直称李二，而且还满不在乎的样子，也难怪他爹都说他禽兽不如。</p>

隔壁的桌上有一时的沉默，伙计带了两个人抬了整坛的酒上来，有人倒酒，碰杯，再倒酒再碰杯，再倒，谁都不说话。</p>

过了好半天，韩瑗再问，“蒋王，对于吴王的去向，不知你有何高见？”</p>

李恽口齿不清地说，“柳兄是晋王妃的……表表兄，你怎么不问他……”</p>

而柳爽则说，“嗯……这个么……好像未定呢，但我表妹好像说过一句，吴王原地任职的面大一些！”</p>

韩瑗再问，“吴王主政安州，那蒋王去哪里？”</p>

王妃在隔壁间里偷听这些人说话，她知道目前的安州都督正是蒋王李恽。</p>

若吴王接任了安州的话，李恽就面临着再选任地了。</p>

不过王妃听出，这个韩瑗数次开言，像是一直有意将话题往吴王李恪的身上引，也不知他什么用意。</p>

李恽接下来的话好像很不以为然、但却明明白白表示着不满。</p>

他将手在桌案上拍得啪啪直响，口齿也清楚了些，高声说道，</p>

“老子又没犯什么大错，在乎那个！？老子老婆也未听个书、便要开夜宵去喂旁人！也未上了什么波充夫人，引什么纠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