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参将一夜都没有合眼，直到天边泛出了第一缕绯红的阳光。</p>

营地附近雾气很大，在初冬的早晨这也是常见的情况。</p>

李参将微微松了口气，只觉得两只眼睛无比地沉重起来，一阵挥之不去的睡意顷刻间涌上了他的脑门。</p>

该换防了，昨夜坚守的兵士换下去休息两个时辰，等晌午用过饭以后再发起总攻吧！</p>

反正祖总兵已经从宁远卫城调来了八门千斤佛朗机，到时候将团山堡墙轰垮了就是，活捉张力岂不是手到擒来之事？</p>

李参将把传令兵叫来，下令换防。</p>

刚刚起床的那些兵士还有些没睡醒，正乱糟糟地集结着；而在寒冷冬夜里戒备了一夜的士兵，个个呵欠连天，拖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往营帐走去。</p>

李参将正准备自己也回行军帐中躺一会的时候，忽然耳朵中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p>

这声音不是从营地内传来的，而是营地外。</p>

李参将微微有些错愕，难道是夜不收回营了？</p>

他们在外面也猫了一夜，不过斥候的规矩可没有这样集体回来的！</p>

难道是--</p>

很快，‘呯呯呯‘地枪声响了起来，整个宁远军营一片大乱！</p>

这个时机，团山军已经等了整整一夜。</p>

原本张力自从实地研究过东山可以进出团山堡之后，便制定了这次的作战计划。</p>

可惜剧本再一次不按张力的想象来发展，宁远卫军很谨慎，并不完全依靠斥候的情报，而是拿出一半的兵力整夜戒备。</p>

不过人终究不是牲口，就算是牲口，也有困乏的时候--所以宁远军一定会休息，换防。</p>

换防的时候，就是团山军唯一的战机。</p>

木头这个小旗一共两个自生火铳小组，一个火绳枪小组。</p>

他自己与疙瘩、大牛的老兵小组是整个小旗的主心骨，木头当仁不让地站在第一排。</p>

借着大雾的掩饰，团山军将一里地的距离缩短到了二百步。不过此时已经不可能掩饰踪迹，张力下达了弹幕射击的命令。</p>

木头娴熟地举枪，略微一瞄，开火，换枪，这个动作一气呵成。</p>

既然是弹幕射击，只要求击发速度和大致的举枪高度就行了，你不往天上和地下打也就足够了--最短的时间，形成大量的弹幕才是王道。</p>

这第一轮的弹幕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宁远军一上来就挨了当头一棒，最外面的千余兵士死伤超过一半……</p>

祖泽溥在枪响以后的第一时间就从营帐中爬了起来，匆匆披挂一番之后，祖泽溥来到了交火前线。</p>

团山军并没有冲锋，只是打枪。</p>

火铳冷却完毕以后，就是几轮弹幕射击，然后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p>

宁远军在经过初期的慌乱之后，逐渐压住了阵脚。大量的板车被推到里鹿砦前面，其实鞑子以往攻城也有使用火器，故而祖泽溥的应对还是很及时的。</p>

此刻天色已经大亮，只是薄雾迟迟没有散去，祖泽溥还看不太清楚团山军的具体情况。</p>

团山军犹如幽灵一般，死死地蛰伏在不远处的营地外面，似乎在嘲笑宁远军的无能。</p>

祖泽溥坐拥一万大军，又岂会被两千人的团山军堵在营里出不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