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不报却被别人捅上去，科长你的职位就不保了！”夏紫不服气：“我是为了你好。”</p>

“住嘴！”秦云深对这个姑娘很不耐烦，正粗鲁地翻动着手里的文件想办法，远处又匆匆跑来个工作人员。</p>

那人拿着科内的公用移动电话说：“科长，林总打不通你的手机，正要找你。”</p>

秦云深把文件拍回给夏紫：“这事你不准插手，我自会有解决方法。”</p>

而后他才皱眉接起电话：“喂？林总，嗯，刚才我在了解情况。”</p>

夏紫泪光盈盈地站在原地，终是咬着嘴唇难过离去了。</p>

*</p>

凌晨四点，罗熙还坐在安全科外的长椅上走神，偶尔有进出的工作人员打招呼，他也闷不吭声。</p>

几乎就要在疲倦间打起盹儿的功夫，忽有种熟悉的感觉唤醒了他。</p>

罗熙抬起眼皮，看到满身是伤的西羽已经走到了面前，立刻站起来说：“怎么处理的？”</p>

西羽摸了摸脸上贴的纱布，轻声道：“说是林总不想大赛前有纰漏，公司负责给我们治疗，让我每日来安全科报个到，而且不准再跟人武斗。”</p>

“还武斗……看把你厉害的。”罗熙放下心来：“回去休息吧。”</p>

“对不起。”西羽很坦诚地开口：“之前你的警告是好意，怪我冲动了。”</p>

罗熙的眼神有点奇怪：“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冲动，从前你一直都是个非常冷静淡定的人。”</p>

西羽颤了颤形状优美的嘴唇，没讲出体面的答案来。</p>

“算了，这事过去了，走。”罗熙架住他的胳膊：“身体没关系吧？”</p>

实际上西羽被穆元那两下揍得很痛，却尽量保持步伐的平稳，轻声道：“没关系。”</p>

罗熙仍旧没有松手，带着他往电梯迈步。</p>

“我以为在公司时间长了，级别比较高的主播之间会维持客气的关系，为什么他们个个都出言不逊？”西羽道出心中疑惑：“还是你做了什么事惹怒了他们？跟你去帮公司的实验室干活有关系吗？”</p>

“多少有点，但大家关系本来就不好。”罗熙淡笑：“不允许动武，常常嘴上讲得就更难听。”</p>

西羽尽量去努力理解。</p>

罗熙到电梯前按下按钮：“其实第一名也好，第一万名也好，都要听从公司的管理，不存在任何个人特权，至多是拉帮结伙给别人使点绊子，本质都还是直播工具罢了。所以你别把主播等级当回事，也不用在意那些排名靠前的家伙。”</p>

西羽沉默片刻：“嗯，你说得对，但我还是不喜欢听他们讲话。”</p>

罗熙想到白起的话，忍不住问：“是因为他们骂我？你不会真的因为他们骂我，就上去揍人吧？”</p>

西羽透亮的眼睛里涌动过些情绪，又很快消失了，淡淡地问：“你觉得可能吗？”</p>

罗熙哼笑了下不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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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来临，门缓缓打开。</p>

西羽率先迈步进去。</p>

谁想罗熙却再一次拉住他的手腕：“不管因为什么，都不准再这样了，一点意义也没有。”</p>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喜欢发号施令？”西羽用力抽出胳膊，却被自己的大动作搞得吃痛吸气。</p>

罗熙无奈，抱起手来笑着摇摇头，只觉得身边这个小主播谜团越来越多，并且千丝万缕，都和自己脱不开关系。</p>

西羽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说：“我能出来，是不是你也帮忙了……反正以后我不会再给你添这个麻烦，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负责。”</p>

罗熙斜视却不回答，心里却是半点都不信的。</p>

*</p>

游戏里经常鲜血淋漓，没想到现实中的皮肉之苦也成了家常便饭。</p>

简单清洗过的西羽回去就缩进了沙发的被子里，但不知是因为伤口刺痛，还是精神亢奋无比，一直到天快亮他才进入了浅淡的睡眠。</p>

而这一觉的梦中，同样有混乱不堪的闹剧在等待着他。</p>

*</p>

酒吧。装修高端而时尚，但人却并不是很多，只在最中央的卡座周围聚了群年轻男女。</p>

心情惴惴不安的西羽正凑在这群人里，瞧着他们胡乱玩骰子、开玩笑，半点都不能融入。</p>

忽有个短发姐姐捏了下西羽的脸：“这是哪来的小可爱啊？人造人吧？”</p>

西羽皱眉躲开。</p>

旁边的大哥耻笑：“阿宇的恶趣味！玩几个人类已经满足不了他了！”</p>

短发姐姐很感兴趣，靠近观察西羽的脸，同时送来浓郁的香水味：“长得可真帅，我也能买一个吗？”</p>

“想什么呢，你有阿宇家那条件吗？”又有个男人闲侃：“不过你管他借几天，倒是有可能。”</p>

西羽被那女人乱摸的简直要吐了，忽然按住裤腰带忍无可忍地推开她：“你别碰我！”</p>

短发姐姐狼狈摔倒，和谐的场面顿时被打破。</p>

有位贵公子模样的人直接就把酒泼到他的脸上，而后狠抽了一个巴掌：“反了你了！你真把自己当人了？”</p>

西羽怒不可遏，瞬时间跳上桌子，直接拽着男人摔到地板上，而后拎着他的头反击！</p>

这下子酒吧彻底大乱，跑来很多酒保将西羽强行拉起。</p>

西羽心慌意乱，终在一片吵闹声中听到句令他心安的呼唤：“小七！”</p>

说着讲话的人便冲过来，拨开酒保手：“松手！他是我的！放开他！”</p>

西羽呼吸急促地拉住帮自己解围的人，努力想看清他的脸。</p>

这回，他终于看见了对方的眼睛。</p>

*</p>

“喂，西羽……”</p>

罗熙的声音把西羽从梦境拽回现实。</p>

西羽满脸是汗的睁开眼睛，不知自己何时从沙发上摔了下去。</p>

罗熙使了把劲将他重新抱回去，在黎明微弱的光中抹了下汗湿的额头：“怎么？第一回跟人打架，还做噩梦了？”</p>

西羽的身体仍旧在颤抖，他不是害怕梦里的混乱，而是觉得那些都太过真实，真实到像有一股魔力，让酸楚的感觉从他的血管蔓延到全身，控制住了每根无依无靠、异常脆弱的神经。</p>

“怎么这么可怜？”罗熙对视上他茫然无措的眼神，准备起身：“我问问徐兔有没有安眠的药。”</p>

结果西羽却出乎意料地拉住罗熙的胳膊，支起身子轻轻地拥抱住了他！</p>

温暖的身体传来微妙的触觉和剧烈的心跳声。</p>

虽然两人用的洗发水相同，味道也该相似，但西羽柔软的短发蹭在脖颈间，传来的却是陌生的味道，提醒着罗熙这味道属于另外一个人，而他却又并不讨厌。</p>

怔愣住的罗熙终于也迟疑地扶住西羽瘦削的后背：“……怎么了？”</p>

西羽颤抖得更加厉害，连牙齿都在咯咯作响。</p>

罗熙顿时从莫名的暧昧陷入更加强烈的不安之中，按住他的后颈问：“你没事吧？你这好像变丧尸的前奏啊。”</p>

“……”西羽被他搞乱了神经，终于眨动眼皮，渐渐松开罗熙。</p>

罗熙认真地观察他：“你究竟梦见什么了？”</p>

西羽没有回答，而是重新躺回沙发，慢慢拽起被子挡住了半张脸。</p>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梦见了个反复出现的男人，他有一双……和你一模一样的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