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日光已斜，窗户上，海棠花朦胧的剪影，微微摇曳。</p>

窗内，罗绮生香，缱绻未尽，绣榻上的两个人，都没有起床的意思。</p>

先开口的，还是皇帝。</p>

“昨儿个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觉。”</p>

“想什么呢？”</p>

“我是怕呀！我怕……唉，我哪儿晓得，该怎么做这个……皇帝呀？”</p>

“怕什么？”关卓凡轻声一笑，“有你老公我在呢！”</p>

皇帝也轻轻的笑了，“今儿个早上，额娘一看见我就说，昨儿个晚上，你是不是翻了一宿的烧饼？怎么像戴了一副墨晶眼镜？”</p>

关卓凡“哈哈”一笑，“我倒不晓得，贵太妃原来这么诙谐的？”</p>

“我就跟额娘诉苦，额娘说，你可是问错人了！我哪儿晓得皇帝该怎么做？这个话，你该拿去问你的老……”</p>

说到这儿，抿嘴儿一笑，将“公”字咽了下去。</p>

关卓凡听的心里痒痒的，丽贵太妃嘴中，也会说出“老公”这种字眼儿？</p>

“唉，”皇帝幽幽的叹了口气，身子向关卓凡靠了靠，“现在你回来了，我就……什么都不怕了。”</p>

关卓凡心中感动，手上微微用力，将皇帝揽得更紧了一些。</p>

过了一会儿，皇帝试探着说道：“我做了这个……呃，那个什么了，额娘那儿，是不是……该进位皇太后呢？”</p>

“当然！”关卓凡说道，“不过，这要等你登基了，由你自个儿来封。”</p>

“啊……”</p>

皇帝掩饰不住自己的欣喜之情，顿了一顿，低声说道：“那……可是谢谢你啦。”</p>

“这有什么好谢的？”关卓凡说道，“皇帝的生母进位皇太后，是天经地义的。”</p>

“嗯。”</p>

过了片刻，皇帝又问，“那……额**封号，该是什么呢？”</p>

“第一个字，”关卓凡说道，“仿慈安、慈禧两位皇太后的例，用‘慈’字；第二个字，就用贵太妃原先的封号‘丽’好了——‘慈丽’，好不好？”</p>

“好！”</p>

关卓凡再一次“感觉”到了，怀抱里的皇帝，笑靥如花。</p>

“慈丽皇太后——听着好听，看着好看！嗯，就是‘慈丽’了——真好！”</p>

关卓凡晓得，皇帝之所以“龙颜大悦”，根本原因，不在于“听着好听，看着好看”，而在于那个“慈”字——有了这个“慈”字，丽贵太妃的皇太后，就真的和前边儿的两位皇太后，平起平坐了。</p>

“到时候，”皇帝说道，“我就得……搬进紫禁城里去了吧？”</p>

“这是自然的。”</p>

“唉！”皇帝叹了口气，“我是真舍不得这儿！我这辈子，最快活、最开心的日子，就是在这儿过的！今后……”</p>

语气之中，满是惆怅。</p>

关卓凡笑了，“皇上春秋正盛，哪儿就‘这辈子’了？”</p>

皇帝嗔道：“你又说皇……又说那个字眼儿！”</p>

“好，好，是为夫失言了！”</p>

顿了顿，关卓凡认认真真的说道，“丽丽，你替你打包票，你还年轻，你‘这辈子’，只过了一小半儿还不到，你的‘最快活、最开心的日子’，往后，还多着呢！”</p>

沉默片刻，皇帝轻声说道：“嗯，我相信你说的话。”</p>

“所以，以后就不要再说这么老气横秋的话了——你已经‘这辈子’了，我怎么办？一定是已经‘这几辈子’了！”</p>

皇帝“扑哧”一笑。</p>

过了一会儿，皇帝说道，“那……额娘呢？我是说……她也要搬回紫禁城吗？”</p>

“是，贵太妃进位皇太后，”关卓凡说道，“自然也要搬回紫禁城的。”</p>

皇帝松了口气，说道：“哎哟，好！这么着，我就不是一个人了！宫里那种地方，四边儿不靠的，我和额娘，住在一块儿，彼此能有个照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