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卓凡点了点头，“我还没来得及给你看立你为嗣皇帝的懿旨——明儿一早就明发。懿旨上说，你是文宗显皇帝的血嗣、穆宗毅皇帝的女兄，在你这儿，大清统绪的传承，清清楚楚、明明白白——”</p>

“嗯……”</p>

“对了，还有，你的年号，叫做‘洪绪’。”</p>

“洪绪？”</p>

“嗯，洪钟大吕的‘洪’，统绪传承的‘绪’。”</p>

“啊……”</p>

“总之，你做嗣皇帝，不论从哪方面说，都合情合理，都经得起天下后世的评判——”</p>

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正合着‘正大光明’四个字——所以，该入住乾清宫。”</p>

说到这儿，皇帝便全都明白了。</p>

世宗“低调”，是因为继位的合法性被质疑，自己“高调”，也是因为相同的原因，但是，应对之策却刚刚好掉转了过来——入住乾清宫，以其“天子正衙”的“身份”，向天下人彰显继位的合法性。</p>

她发了好一会儿的怔，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做皇帝……还真不容易。”</p>

关卓凡一笑，“这个嘛，说容易，不容易；说难，也不见得真难。”</p>

“那……也是。”</p>

顿了顿，皇帝说道，“嗐，我也不必瞎动脑筋了，你怎么说，我怎么做，不就不难了？”</p>

皇帝的话，自然而真诚，可是，关卓凡心中，还是微微一动。</p>

“不过，”皇帝犹豫了一下，“有一个事儿……”</p>

哦，你还是有想自作主张的事儿？</p>

“你说。”</p>

“嗯，是敦妹妹……”</p>

关卓凡心中一动，“怎么呢？”</p>

“我和她，该怎么见面呢？多……尴尬呀！”</p>

“依礼而行，有什么尴尬呢？”</p>

“就是这个‘礼’，叫人尴尬！……”</p>

顿了一顿，皇帝用极坚决的语气说道：“无论如何，敦妹妹和我见礼，不可以下跪！不然，不然……”</p>

关卓凡微笑，“不然如何？”</p>

“你别不当回事儿啊！不然，我就真的没有脸见她了！”</p>

关卓凡沉吟不语。</p>

“这个事儿，你一定得答应我——你……得替她想一想！也要……替我想一想！”</p>

关卓凡还是不说话。</p>

“我做了皇帝……我晓得她会怎么想！本来都是一样的人，现在……唉！敦妹妹打小儿就骄傲的很，样样出色，这么一来，她怎么受得了啊——”</p>

等了一会儿，关卓凡还是没有动静，皇帝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丈夫的胸膛，“你……倒是说话呀！”</p>

“这个……好吧！”</p>

皇帝大出一口长气，不由自主，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唉，我心里的这块大石头，总算放下来了！”</p>

“丽丽，”关卓凡轻轻叹了口气，“你的心眼儿……真好。”</p>

“都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我虽然年轻，这个道理，还是懂的。”</p>

“嗯……不错，家和万事兴。”</p>

可是，这个家，真能“和”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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