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晚的难不成是那位胥……”她想了想名字，“……胥家六郎？”</p>

“多半是，可那位胥六郎没听说过有这么好的刀法。”</p>

“不可能！”</p>

一丈红的手指切进木头中，“陈国忠早有示意，他们若是陈国忠一派，怎么会这么尽心尽力。”</p>

和尚也有疑惑，他盯着水面眼神闪烁。</p>

“我会再问他。”</p>

“若是他的人，就让他好好管束，别让自己人挖了坟都不知道！若不是他的人，就让他把这事压下去，告诉他！到时候死的可不止我们！”</p>

一丈红按着栏杆，语气森冷。</p>

今晚的突袭与伤亡让她心火大作，在小孩跟傻大个面前自然是一脸冷静，但在此地，一丈红亮出獠牙，就像护着领地的雌狼。</p>

和尚看着她，跟十年前那个掉眼泪的姑娘一模一样的脸，却仿佛截然不同的两个灵魂。</p>

定义一个人的到底是什么？是记忆与经历，还是经年的身体？</p>

人的身体每一天都在更换，白细胞能活十二个小时，红细胞能活一百二十五天，骨头十年也会全部更换，现在的一丈红不是曾经的小姑娘，起码从身体上不是。</p>

而她又已经否认了自己的全部过往，把十年前的门打上封条。</p>

和尚看着一丈红笑了出来。</p>

“我一定跟他说。”</p>

看着和尚的笑，一丈红不知为什么还是有点乱，但她没转头，直视着和尚的眼睛，清亮的眼睛没有波动，唯一的一点涟漪迅速平复下去。</p>

“你刚刚去哪了？”她问道。</p>

“什么？”</p>

“我说刚刚你跟那两人喝完酒之后，你去哪了？”</p>

和尚有些心虚的垂下眼，张了张嘴。</p>

“你应该早过来的，告别那两个人就应该过来，这些事情我只有早知道才能应对。”一丈红这时才平淡的转开视线。</p>

“我去杀了王思礼。”和尚突然说。</p>

“什么！？”</p>

一丈红的视线唰的又转了回来，和尚垂着眼睑立在原地。</p>

他舔舔嘴唇，笑了笑，重复。</p>

“我去杀了王思礼。”</p>

一丈红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下巴颤了颤，白玉杯一般，让男人忍不住握住把玩，最后偏过头，只留给和尚一个侧脸。</p>

“你为什么杀他？”</p>

“因为我听到他说，他要把勤娘子捧成花魁，那跟我们计划不一样，我就把他杀了，抛尸在这清池里。”</p>

一丈红看着脚下的清池，突然笑了，慢慢变得有些嘲讽和怜悯。</p>

她转身，走到和尚的身侧，然后冷冷看向和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