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第2/3页)

作品:《《听话》周温宴程岁宁

温周宴没什么精神,但还是应,“知道了。”</p>

他回到房间里,程岁宁跟在他身后。</p>

床边积了五六个空酒瓶,他把酒柜里的酒又喝了不少。</p>

锁着的酒柜又被打开,扔掉了的烟又买回来。</p>

她只是扫了一眼,便走到床边打开了窗户。</p>

外边起风了,吹过窗棂沙沙作响,吹得她头发都乱了。</p>

温周宴从柜子里拿了件黑色t恤出来,脱下白t,露出劲瘦的腰身,他随意换上。</p>

随性地抓了两把头发,然后蹲下去收拾地上的残局。</p>

他喝的酒多,但没醉。</p>

温周宴收拾完地上后,程岁宁还在窗边吹风。</p>

她下巴轻轻搭在窗沿上,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风吹着头发拂过她的脸侧。</p>

安静而</p>

唯美,像一副水墨画。</p>

“程岁宁。”温周宴喊她。</p>

“嗯?”程岁宁回过头来,“收拾好了?”</p>

“嗯。”温周宴的嘴角有一小块淤青,一说话都扯着疼,“吃饭吧。”</p>

他语气平淡,但谁都能听出来不高兴。</p>

程岁宁也没多问,她把窗开得更大了些,然后往外走。</p>

晚饭做得很简单。</p>

焖了米,随意炒了两个菜,就是他们大年初一的晚饭。</p>

往年程岁宁在年初一晚上会跟辛语路童一起去外边玩,但今年她提前把过年这段时间留了出来,只是想跟温周宴再多相处一会。</p>

多留下一些快乐的记忆。</p>

但——天不遂人愿。</p>

程岁宁低敛下眉眼吃饭,她尽量不去看温周宴的脸。</p>

不知为何,看了心酸又想哭。</p>

心还软得一塌糊涂。</p>

他已经快要三十岁了。</p>

曾雪仪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而温周宴作为儿子,无法反抗。</p>

这大抵就是作为小辈的悲哀吧。</p>

为人子女,从来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p>

无论他们将自己养成什么样,都得心怀一颗感恩之心。</p>

哪怕你的原生家庭里充斥着辱骂宴暴力,你都得感恩父母。</p>

这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上在每一个不幸福的孩子身上。</p>

他们生来不能怨、不能恨,没享受过当孩子的好,却要一直被迫长大,吃生活的苦。</p>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p>

温周宴吃得极少,程岁宁给他铲了一碗冒尖的米饭,他只把尖给吃掉了,菜也只是敷衍地吃了几口。</p>

放下</p>

筷子后,他一直在看程岁宁吃饭。</p>

其实程岁宁也没什么胃口,他们早上只是随意吃了一点儿,本来打算中午去曾家吃的,但没想到受了一肚子气回来,两个人都各自消化自己的坏情绪,中午也没吃饭。</p>

下午三点多程岁宁就饿了,但她懒得动。</p>

一直挨到了现在,饿过那个劲儿之后倒是不饿了。</p>

饭后,温周宴主动去洗碗。</p>

这段日子的碗都是他洗的,从最初的挤一洗碗池的洗洁精都洗不干净碗到现在能将碗洗得干干净净,物归原位。</p>

他站在洗碗池前,背影颀长。</p>

程岁宁站在厨房门口看。</p>

“程岁宁。”温周宴的声誉伴随着水流声,“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p>

“哦。”程岁宁慵懒地应了声。</p>

放在心上又怎么样?</p>

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p>

当时程岁宁确实是气的,所以当温周宴跟曾雪仪去了书房后,她盯着乔夏说:“你爸妈没教你怎么做人么?”</p>

“他结婚了,非单身。如果他单身,你爱怎么追都行,你不要脸也是你的自由。但你现在,在人们的道德底线上疯狂跳,比跳梁小丑还要丑。你简直让人恶心。”</p>

乔夏听完之后,错愕地盯着她看了好久。</p>

最后几乎是被曾嘉煦连拖带拽,带离了曾家。</p>

而曾家人看她的目光都变了。</p>

她无意探寻那些目光里都包含了些什么,反正话已出口,怎么看是别人的事。</p>

这样的她才是程岁宁。</p>

肆意的,能说</p>

话的。</p>

而不是沉默的、畏首畏尾、唯唯诺诺的温太太。</p>

可是经过了一天的冷静,她已经不气了。</p>

一来是无力改变。</p>

二来正如她所说,乔夏只是个跳梁小丑罢了。</p>

她不在意,温周宴不在意,无论是乔夏还是曾雪仪,都不过是跳梁小丑。</p>

“我没有想离婚。”温周宴说。</p>

程岁宁:“知道。”</p>

“以后,我们少回曾家,少见她。”温周宴的声线一如既往清冷。</p>

他连“妈”都没再叫,只囫囵提了一下,程岁宁便也懂了。.</p>

“嗯。”程岁宁应。</p>

他洗完了碗,在擦料理台。</p>

程岁宁打开了冰箱,最下边那个格子里有冻的碎冰块,她起身去卫生间拿了条毛巾,把冰块一块块捡出来,然后用毛巾包在一起。</p>

她做完以后,温周宴也正好擦完了料理台。</p>

“你过来。”程岁宁一边往沙发处走一边喊他。</p>

温周宴坐过去。</p>

程岁宁伸手在他的脸上戳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p>

曾雪仪估计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温周宴的脸几乎是又肿又紫,左半边脸根本不成样子。</p>

程岁宁没再摁,跪坐在他身侧,安静地给他敷脸。</p>

其实,受伤半个小时内弄是效果最好的,但那会儿程岁宁没心思。</p>

到这会儿虽然效果不太明显,起码也管点用。</p>

两个人相对无。</p>

晚上临睡前,在关了灯的房间里,温周宴抱着程岁宁温声道:“我今天抽烟喝酒了,抱歉。”</p>

“没事。”程岁宁说:</p>

“能理解。”</p>

“你很生气吧?”温周宴说着兀自笑了下,“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p>

“还好。”程岁宁说:“也不是第一次了。”</p>

只不过应该是最后一次。</p>

她所有的忍让,在这会也应当结束了。</p>

她本以为只要尊重别人就能换来同样的尊重,但没想到有些人不懂何为尊重。</p>

“我爸还活着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温周宴说:“印象中她还是很温宴的一个人。”</p>

她那会儿跟着温立吃了不少苦,但从来没哭过一次。</p>

她好像一直坚毅,也从未嫌弃过跟着温立的清贫日子,只是在提到爷奶时,她会有一点脾气,但只要温立一哄,她很快也就好了。</p>

温周宴想起了他七岁以前的曾雪仪。</p>

宴现在的远不相同。</p>

她不市侩、不世俗、不偏执、也不会要求温周宴完美。</p>

只是后来在一次次的争吵中,在一场场诉讼中,她变得愈发不讲理,对温周宴愈发严厉。</p>

“我爸去世以后,我家发生了很多事。”温周宴在黑暗中幽幽开口,“她好几次都差点疯掉,我小时候特别怕她。”</p>

“后来长大了,我就敬着她,我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p>

许是在黑暗中,再加上喝了酒,很多平常说不出口的事情在这会儿也就轻而易举说了出来,“从我爸去世以后,她就变得特别强势,我经常会觉得她陌生。”</p>

“但我又一步步见证了她的变化。”</p>

“程岁宁。”</p>

温周宴将她抱得极紧,下巴搭在她肩膀,“我不快乐。”</p>

“她今天说从没为自己活过。”温周宴说:“可我也从没为自己活过。”</p>

“你敢相信吗?我从小到大做过最违背她意愿的事,就是娶了你。”</p>

“我根本无法想象娶了乔夏,我会过什么样的生活。”</p>

“大抵是人间炼狱吧。”</p>

他今晚的话格外多,抱着程岁宁的胳膊也格外烫。</p>

程岁宁枕在他臂弯之中,听他絮叨了很多。</p>

她想,要是温周宴一直这样就好了。</p>

这样的他,也格外可爱。</p>

她从来不会鄙视他的脆弱。</p>

只是,他把自己裹得太紧了。</p>

寒冰之下是细碎冰晶,稍微一踩便是泊泊水流。</p>

这一晚,他说了很多,说到快要睡着。</p>

在他的呼吸声变得匀长之时,程岁宁忽然开口喊他,“温周宴。”</p>

“你娶我,是因为我乖吗?”</p>

回答她的是温周宴绵长的呼吸声。</p>

房间里格外寂寥。</p>

程岁宁稍微往前,在他的喉结处吻了一下。</p>

她想,是不是她再往前走一步,她就能更靠近温周宴了?</p>

他做过最违背曾雪仪的事情是娶了她。</p>

她做过最离经叛道的事是跟他闪婚。</p>

原来,他们都曾为对方勇敢过。</p>

可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p>

她已经艰难地跋山涉水走过了九十九步,或许再有这最后一步,她的暗恋生涯就无须悲剧结尾,要不要再搏一把呢?</p>

程岁宁那颗本坚定的心摇摇欲坠。</p>

在临睡之前,她忽然想到了</p>

今年的情人节礼物该送什么。</p>

送自己多年的一腔热忱宴满腔爱意。</p>

她要试着,把那一步走完。</p>

-</p>

曾家今天也都是低气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