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xx的女儿、xx的妻子、xx的母亲。</p>

她生来，似乎就是在成为他人附属品的路上。</p>

光是想想，程岁宁就觉得难过。</p>

“闻哥。”程岁宁泪眼模糊地看着程闻，“我为什么就把生活过成了这样啊。”</p>

“我后悔了。”程岁宁哽着声音说：“我真的后悔了。”</p>

从前，无论她有多少委屈，她都没后悔过。</p>

她选了自己想要的那条路。</p>

哪怕遍布荆棘，她也觉得没关系。</p>

人生分岔路那么多，无非都是选择。</p>

她选择了这条有荆棘，谁知道另一条会有什么呢？</p>

所以她不觉得后悔。</p>

哪怕跟温周宴最后离婚了，她觉得自己飞蛾扑火过，品尝到了个中滋味，苦楚宴酸甜都是自己的。</p>

如果再来一次，她想自己还是会那样选择。</p>

因为她真的拒绝不了那样的诱惑。</p>

可是现在，她第一次如此真切、热烈、迫切的想要回到过去。</p>

如果回去，她会告诉过去的自己：这一路上会永远</p>

让你进退两难。</p>

你千万别选这条路了，你会疯的。</p>

程岁宁头发凌乱，双手捂着眼睛，眼泪顺着指缝落下来，头发也垂在她的手背上，她喃喃道：“我好后悔。”</p>

如果她知道生活会一直将这样戏剧化的情节加诸在她身上，她一定远远避开温周宴，连一次碰面都不要有。</p>

程闻看着她，终是心软。</p>

他把削到近乎完美的苹果放在柜子上，水果刀在他手中转了几个来回，而后把明亮的刀子放在苹果旁边，他低敛下眉眼，抠了抠自己的指甲，温声道：“留下吧。”</p>

“我养。”</p>

程岁宁顿时愣住，她看向程闻，“闻哥？”</p>

“怎么了？”程闻在她脑袋上摸了几下，把她头发都摸乱了，但又把她凌乱的头发给慢慢梳理好，像小时候那样笑得温宴，“别担心，哥养，多大点儿事啊，别哭了。”</p>

程岁宁摇摇头，吸了吸鼻子，“不用。”</p>

“怎么？”程闻说：“你不就担心小孩生下来没爸吗？我比他亲爹还好。”</p>

“不是。”程岁宁抿了抿唇，刚哭了会儿，脑子里也很乱，“闻哥，你让我一个人想想吧。”</p>

程闻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别想太多，都是小事。”</p>

“嗯。”程岁宁说：“我会好好考虑。”</p>

“那大伯那边？”程闻问。</p>

“我说吧。”程岁宁说：“他们也有知道的权利。”</p>

程闻应了之后便出门去冷静。</p>

程岁宁一个人坐在病房里，她摩挲着自己的</p>

小腹。</p>

一点都感觉不出来，肚子里竟然有一条小生命在慢慢生长。</p>

在汲取着她的养分，缓慢成长。</p>

红霞漫天，落日余晖给整座城市洒下昏黄色的光辉，只要随手一拍就是精修图。</p>

程岁宁坐在床上看了会儿天，然后从床头柜上拿起苹果，咔嚓咬了一口，她平静又缓慢地吃完了一整个苹果。</p>

然后拿起手机，先在家族群里发：我离婚了。</p>

群里纷纷震惊：</p>

老爸：？？？</p>

慕老师：知道了。</p>

小叔：怎么回事？</p>

小婶：是吵架还是真离？</p>

程岁宁：离婚冷静期已过，证已经拿到。</p>

——还有，我怀孕了。</p>

之后，她又在[姐妹们的聚会]小群里发：我离完婚了。</p>

路童：恭喜。</p>

辛语：？？？</p>

程岁宁：我怀孕了，离婚后查出来的。</p>

两个群都炸了！</p>

她手机开始疯狂震动。</p>

程岁宁却只发了定位到群里，尔后阖上了手机。</p>

她的头埋在膝盖上，那双温宴的鹿眼只剩平静宴绝望。</p>

绝望的平静。</p>

平静的绝望。</p>

她现在，好像命悬一线。</p>

但她在，积极地求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