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兰不敢抬头看自家姑**脸色。</p>

她从来没见过姜宁用这样的眼神看那些青瓷，仿佛在看一具具陈年骸骨。</p>

那样的眼神，就像是她早已经历过一切，所以才会如此平静。</p>

“去把这摆件收起来吧。”</p>

姜宁忽然开口，指尖从麒麟的独角上滑过。</p>

季兰怔了怔，这摆件还是二爷去年生辰时送的礼，姜宁可宝贵它了。</p>

不过她还是照做了，将摆件塞进木箱最底层。</p>

木箱合上时发出“咔嗒”一声，像某扇门在她心里彻底落了锁。</p>

“明日我们去妙音庵吧，替祖母抄些《心经》。”</p>

燕老夫人这几日也病了，姜宁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出去查探些消息。</p>

姜宁眨动了下眼睫，像落在春潭里的一片雪，看似温润，实则寒凉透骨。</p>

次日，妙音庵的素斋摆在禅房里时，姜宁正对着墙上的《水月观音图》出神。</p>

住持师太端来菊花茶，茶汤里漂着两朵干菊。</p>

“施主眉间有霜，”师太合十道，“可曾想过，执念如茧，破而后立？”</p>

茶盏在掌心转了三转，姜宁忽然笑了。</p>

她想起昨夜季兰说“二爷心有所属，今后可怎么过”时，自己心中那点转瞬即逝的刺痛。</p>

此刻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茶水里，把那些陈年旧事照得透亮。</p>

原来有些真心错付，不是因为不够爱。</p>

而是因为从一开始，这桩婚事就不是以心换心的契约，而是权衡利弊的交易。</p>

姜宁轻轻摇头，并未回话，师太叹了口气，到底什么也没说。</p>

等季兰将她想要的消息带回来后，两人这才离开。</p>

她出来时，有人跟着她的马车，想来，应该是苏姨**人了。</p>

马车回程时，姜宁让车夫绕了条路。</p>

经过琉璃巷时，她隔着帘子听见珠宝铺的小厮在叫卖“新到的和田玉簪，最衬贵人青丝”。</p>

她摸了摸鬓边的珍珠步摇，忽然吩咐停车。</p>

当那支刻着异域纹路的玉簪别进发间时，姜宁眼尾微微上挑，竟比平日多了几分锐意。</p>

回府时，燕云安刚从宁安居回来，眉心却凝着疲色，看见她头上的玉簪时，眸色微怔。</p>

“这簪子……”</p>

他欲又止，姜宁抬手**问道：“二爷可是觉得眼熟？”</p>

“琉璃巷的匠人说，这是契丹传来的花样，我瞧着好看便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