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赵卿言这次答应了，转过身，向来路而去。</p>

木清菡意外的一怔，继而露出了笑容：“多谢公子。”</p>

“不用谢。”赵卿言没有回头，“聘礼已下，我不想让一生的枕边人寒了心。”</p>

木清菡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怔，没理由的鼻子一酸：“多谢。”</p>

从火光出现，父亲将自己点穴放在船上，然后决然而去的那一刻起，木清菡就明白发生了什么。</p>

灭门。</p>

她不明白是谁动的手，但她明白，木马侯府在劫难逃。</p>

赵卿言说她很明白自己的父亲不可能活着，这是实话，真实到令人恐惧的话。她不怨赵卿言这么说，她更不怨赵卿言直白到毫不顾忌她的柔弱的冷漠。</p>

第一次听见那句“我的王妃”，木清菡很愤怒，也很悲哀。</p>

但再听见赵卿言说的这一句“聘礼以下，一生的枕边人”，她才明白，这个在所有人眼里都那么彬彬有礼、温润如玉的人为什么会说出那么霸道残忍的话。</p>

不是在侮辱自己，而是在对自己保证。</p>

被灭门了的木清菡，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木清菡，不再拥有与齐王府门当户对的资格的木清菡，还是他的妻，是墨王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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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根浮萍，有家可归。这就是最好的承诺。</p>

木清菡本以为，赵卿言肯娶她，不过是因为一句“父母之命，门当户对”。他肯接受自己，也不过是因为没有遇到爱的人，自己又有着美好的皮囊与丰厚的嫁妆。这桩看似不带有功利的婚姻，也不过是两个几乎不相识的人的相互利用罢了。</p>

但在这被火焰烧毁了的侯府，独自前来，狼狈不堪的赵卿言，给了她一个家的承诺。还有什么需要奢求的呢？</p>

“木姑娘？木姑娘？”</p>

木清菡被赵卿言的声音唤醒，然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燃烧的房梁下一片玄色的衣角——木清菡被抱到船上时，清楚的看见自己父亲的衣衫，就是那种样式的布料。</p>

“爹……爹！”房梁尚在燃烧，下面的人又岂有存活之理？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准备面对这一幕的木清菡还是哭了，软软的跪倒在地，掩面失声。</p>

就在昨日，聘礼入府，父亲还因为自己的羞涩而开怀大笑。</p>

就在昨日，丝竹那个长不大的丫头还在开着自己的玩笑。</p>

就在昨日，地上的死尸，还是活生生的，还在为自家小姐将要出阁而遗憾，或是开心。</p>

而现在……</p>

什么都没有了。</p>

没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