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尧棠淡淡道：“单论姿态，的确想象。若论品性，听瞳那呆傻的纯善又哪里比得了世子那与你一般繁多的心机？倒是浩煵……”</p>

温纨自动忽略了他将自己拉上的半句话，随口询问：“怎么？”</p>

白尧棠轻轻摇头，眼中不知是怜惜还是叹惋：“他看着世子的目光，真真与听瞳看着冉兄的模样一般相似。”</p>

温纨脸色微微一白，无声叹息：“我不该多问的。”</p>

“无妨。”白尧棠捏着眉心的手指用力，用疼痛压下了回忆的痛楚，然后抬眼看着面前这神情温柔谦逊，又满含愧疚的青年，头疼愈发严重起来，“纨儿，我知道你大概是改不了的，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p>

温纨微怔，连忙道：“叔父请说。”</p>

白尧棠叹息：“一个人心中纵有百般计较，也终有算漏的时候。你这般，太累，也太傻。原本你几乎是只身一人，肩上不过担着你一人的性命。在你看来，你死了，世间只会多出几声叹息罢了。可如今呢？”</p>

温纨抿起唇，沉默不语。</p>

白尧棠目光复杂：“且不说你师父的仇能否得报，只论这些活着的人。温家，纶儿，还有残羽门仅剩的那些人。茗儿武功尽失，世上更是只剩你这一个亲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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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温纨突然出声，声音发寒，又迅速平静了几分，“不要说了。”</p>

白尧棠闭起眼，努力压制着那欲要炸裂般的疼痛，如他之愿不再多言。</p>

不知过了多久，在白尧棠头痛略减的时候，温纨开口，语气少有的冷淡：“叔父有什么自信能让我活下去？”</p>

白尧棠反问：“你又凭什么执意觉得你难逃一死？”</p>

温纨摇头：“我不是觉得我难逃一死，我是不想逃。我想要的是拿我的命去换他们的安宁，而不是靠着叔父的死而苟活于世。”</p>

白尧棠微愠：“我是让你活下来，陪着他们好好的活下去。”</p>

温纨亦是反问：“是叔父要鱼死网破，为求网破，不惜丧命。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抱这般侥幸之心？”</p>

白尧棠冷笑：“若当真要鱼死网破，那是不是要臻儿和纶儿也做好必死的准备？”</p>

温纨道：“叔父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p>

白尧棠道：“你我鱼死网破，那另外张开的一张网将那些对危险一无所知的漏网之鱼一网打尽又该怎么办？除了你护着他们离开，或是让他们知晓危险之外，还有他法吗？”</p>

温纨不及考虑便道：“不能让他们知道！”</p>

白尧棠笑了：“为什么？”见他闭口，便冷冷替他说出答案：“因为你怕他们知道了会和你一样去送死。”</p>

温纨微微摇头：“叔父你不必如此，您也该知道激将法对我无用。”</p>

白尧棠略加沉默，当真不再激他，只是道：“你想说什么，先说说吧。”</p>

温纨道：“他们与我不一样。叔父独自赴死并无把握能护得他们安全，但加上我就足够了。而你我之外，不再需要牺牲者。”</p>

“是吗？”白尧棠的声音中又带上了冷笑，未等温纨反应过来，他的后半句已经说了出来，“我只当你是不敢承担比死亡还要艰难的生者之痛。”</p>

温纨脸色猛的一白，纵是伶牙俐齿，一时间也没了反驳之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