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言垂眸：“九叔和皇兄呢？”</p>

冉浩煵道：“东宫来人送过几次补品，说太子让少爷好好休养，哪日身体无恙了他亲自来探望。九王爷没有过来过，应该是听世子说少爷抱恙，所以没来过吧。还有，陛下送来了很多补品、时令鲜果，和很多样式的布料、胭脂首饰之类的东西，隐约听下人提起，是娘娘准备的。”</p>

赵卿言眼神轻动：“布料是送给谁的？”</p>

冉浩煵道：“有十匹是送给木小姐的，剩下都是送给少爷的，花纹布料都是少爷喜欢的。”</p>

“颜色呢？”</p>

冉浩煵一怔：“青色。”</p>

赵卿言捏了捏眉心：“全都是青的？”</p>

冉浩煵道：“各个颜色一共八九匹，剩下的全是青色的。”</p>

赵卿言不再接话，靠在背后，仰头看着空中飘落的雪花，伸手欲接：“再有不久便是大赦了吧？”</p>

冉浩煵点头：“是的，少爷有什么打算吗？”</p>

“能有什么打算？露个面，说几句场面话，再回来继续躺着。”赵卿言闭上眼，苍白的脸色将他显得更加易碎。</p>

冉浩煵看着这片刻时间已经散去了热气的茶水，低声询问：“少爷还要在这里吗？天凉，我扶你回去歇息吧。”</p>

赵卿言道：“不用，我就休息一会儿，还不至于那么脆弱。好久没见过雪了，让我看看。”</p>

“这……”冉浩煵看着莫名孩子气的少爷，踌躇片刻，知道劝他不回，只能退一步道，“那少爷等我一会儿，我去拿件厚些的衣裳过来。”</p>

“浩煵！”</p>

冉浩煵微怔，低头看了眼被扯住的袖子，困惑出声：“少爷？”</p>

赵卿言没有睁眼，只是松开手指，将胳膊收回暖裘之中，嘟囔道：“你就在这儿陪我片刻，不差那一件衣裳。”</p>

冉浩煵无法，只好答应：“那一会儿我叫少爷，咱们再回去？”</p>

赵卿言随意“嗯”了一声，便没了声响。说是想要看雪，此时却只是闭上眼打盹儿，躺椅上厚重的暖裘包裹着他蜷缩起来的身体，看似暖和无比，但冉浩煵眼中还是写着担忧。</p>

看着赵卿言苍白的脸色犹豫了片刻，冉浩煵脱下一件长衫披在暖裘外面，站得近了些，手掌搭在藤椅上，内力散发着温热，将欲要落下的雪花尽数融化。</p>

不经意抬头，看着空中飘扬的白色，冉浩煵有那么一瞬的失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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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笑愚最终还是走了，带着不省人事的宫诡走了。</p>

说到底，他的心是留给那两个与十几年前便已不在世上的人的。而那两个人，可能永远都不会为自己的死去怨恨任何人。</p>

唐笑愚临行前留下一句话，便是这句话让他们彻底绝了挽留之念。</p>

“我执意要收赵卿言为徒，是因为唐无的嘱托。”</p>

唯有莫怀瑾与唐无的托付，唐笑愚不会辜负。这一点，每一个在场的人都无比了解。</p>

“真是世事弄人。”江无颜眯起眸子，看着漫天雪花，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一张巨大的网，无声无息地将所有人笼罩其中。待网中人发现之时，为时已晚。</p>

片刻怔怔，陆初寒突然笑出声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为了死人活着，为了死人葬送自己的一生，甚至不惜将自己的至亲好友一并推向死亡。这样的事，你们觉得可笑吗？”</p>

忘经年沉默，雁不归沉默，血泪沉默，云恺也沉默。</p>

最终出声的，还是江无颜：“没有人可以为了自己活着，只是江湖上的活法，太过残忍。”</p>

陆初寒不无遗憾地耸肩：“我真没想到唐笑愚能这般果决，倒是我失算了。”</p>

江无颜道：“比起唐笑愚，我更加关心残羽门是握在谁手中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