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堂沉默极久，然后点头：“好，我答应你。”</p>

温纨抱拳，深深一躬：“多谢。”</p>

“我说，夏蝉啊。”病风扶柳双臂环胸，见他看向自己才继续说了下去，“我当年很佩服你，佩服过你很多次。”</p>

温纨如实道：“但我对你并没有很深的印象。”</p>

病风扶柳笑了笑：“那也正常。毕竟那般不可一世的夏蝉，眼里看不到我这样的人。何况那时，我也不是什么西堂。”</p>

温纨笑了一下：“你是烛曳堂主身边站着的普通杀手，我背着师父离开的时候你还喊了我一声‘夏蝉’。”</p>

病风扶柳露出意外的神情：“素闻‘夏蝉语冰’过目不忘、知晓天下武功，今日见识到了。</p>

温纨笑着摇头：“只是那时，残羽门中再没有谁会喊我的名字。师父就在我背后，那一瞬间，我以为是师父在喊我。我以为……那灼烧入骨的血火，其实只是一场梦。回头时，只看到了师父，看到了你。”</p>

病风扶柳以沉默给予了他仅有的惋惜：“能令夏少侠记住，不胜惊喜。”</p>

温纨低头看了一会儿脚下的雪，忽然叹气：“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失去了我此生最感激的人。自东堂死后，你应是第一次见我真容吧？”</p>

病风扶柳耸耸肩：“我每一次见你，你的相貌都不相同，哪个才是真容？”</p>

“只有夏蝉的脸是本来相貌。”温纨随手扯扯自己的脸，然后摊手，“如今，我已不知哪个才是真容。”</p>

病风扶柳这次倒是不胜惋惜：“可惜了一张那般俊秀的脸。”</p>

温纨轻笑：“若大仇得报，一张脸皮有何可惜？”</p>

见病风扶柳将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土坟，神情那么一瞬间无法言说：“烛曳堂欠我的，可不止一百条人命。”</p>

还有吴钩血染的竹林，某个人许诺我的将来。</p>

许是读懂了他未说出的话，病风扶柳一时无言。南堂与雁不归也没有什么想说的话，只是默默将手覆在了兵刃上。</p>

他们所面对的只是一个人，但他们在温纨轻柔的笑容面前，却不敢有分毫的松懈。</p>

十年的宿敌，他们太清楚这个人是什么样的存在。</p>

这是一个置于死地却能全身而退的人。这是一个对自己都能狠厉至此的人。这是一个明知必死，犹能睥睨冷傲的人。</p>

在他面前，没有人能肯定最终的胜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