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便从头至尾，挑出诸多难以理解之处，加上自己的想法，不疾不徐地说了一个时辰。她本来说话声浅，又刻意舒缓放轻了语调，寻砚本意是等她说完，再统共为她答疑。但不及她说完，寻砚便撑不住病乏，再次睡了过去。</p>

慕轻渐渐收了声，想起络师伯曾取笑她读经书易催人眠，无奈地耸了耸肩。</p>

她走过去，将师尊安置平躺睡好，趁着天未黑透，去山林砍了许多枯枝回来，堆在洞口，本想燃起火堆驱寒，又怕柴烟积在洞中散不出去，熏到师尊，只得暂时作罢。</p>

但眼下霜降已过，快要立冬，山中历来冷，若依师尊目前境况，只靠一件道袍，冬日恐也难熬。若是出去，又怕撞上魔域之人，她今连一战之力都无。</p>

慕轻思虑前路许久，至夜半方靠着石塌边合眼休憩，醒时天还未放亮，粗略估算时辰，应在寅卯之间。</p>

照惯例她是要去瀑布边练半日剑以候师尊的，但这惯例昨日已破了一次，而今再让她延续，她竟生出一股懒散惰性，提不起一丝兴致。</p>

慕轻忽然想起络师伯当日问她为何要修道，她回答得那样理所当然。</p>

事实上，她并不知自己为何要修道。</p>

但凡修士，总是孜孜不倦，刻苦钻研，一生寻仙问道，以期长生不老，能得大道飞升，其所谓道心，坚固难折，纵是再微小末流之辈，心中也怀有崇高壮志，日以精进为目标，勤奋不怠。</p>

但于慕轻而言，空谈大道，总是茫然。飞升上仙这一所有修士的共同目标，在她看来，也是空泛。</p>

她并未很在意。</p>

她天赋不高，又无甚追求，子濯师姐说她散漫，她也不否认，娘亲曾告诉过她，纵使修行不及旁人，只要她安然无忧，便很好。</p>

娘亲想她能自在快活，不必为外物羁绊困扰，慕轻便不执着精进修为，每日平平常常地修炼，好或不好都无关紧要。</p>

只是这般懒怠，若再遇阿絮，恐怕要被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p>

慕轻无奈，又怀念，想起少年时的无忧喜乐，怅然一叹，提着辞朝出了山洞。</p>

或许今生已无相见可能，但只要有一线机会，她也愿做好万全准备，只待来日重逢，还能与她，提剑再相比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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