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这几道应用题我还不会做啊！”梁希皱着眉指了指自己的数学练习册。</p>

“一会儿教你，先带弟弟去玩吧。”方亦彬冲钟无名挑了挑眉，“大师兄和师父有点‘大人的事情’要谈。”</p>

“那好吧。”梁希恋恋不舍地看了方亦彬一眼，合上练习册，转过身问方亦杉想玩什么。</p>

方亦杉小尾巴一样粘在他**后面，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抓住他一根指头把他拖走了。</p>

方亦彬等他俩的脚步声远到听不到了，学着方亦杉的样子，探出骨瘦如柴的手抓住钟无名的食指把他牵到床边，抬起头微微笑了：“师父，抱我一下。”</p>

方亦杉把梁希带到楼下的花坛，捡了根小树枝，撅着**蹲在第三棵铁树下面掘土。梁希问他干嘛，方亦杉说明明昨天在这下面埋了十几条蚯蚓，怎么一条都找不到了。</p>

星期六一整天他都一个人窝在花坛里掘蚯蚓，还偷了个饭盒来装，到傍晚医院的花农终于发现他形迹可疑，凶巴巴地把他赶走了。</p>

方亦杉噔噔噔跑上楼，方采青正好在翻箱倒柜找他手里那个饭盒，方亦杉献宝一样打开盖子：“妈妈，给你看我挖的蚯蚓！”</p>

方采青两眼一抹黑，差点气晕过去：“赶紧去楼下扔了，不然今天晚上你就给我用这个碗吃饭！”</p>

方亦杉只好抱着他的饭盒下楼了，找了棵铁树，在树根那儿挖了个小坑，一边呜呜嘤嘤泪流成河一边把蚯蚓倒进坑里全埋了，他还想留着明天和希希哥哥一起玩呢。</p>

梁希听他说完，皱了皱眉：“怎么又挖蚯蚓了，给你的故事书不喜欢吗？”</p>

上次两个人在草丛里躲猫猫的时候方亦杉被虫咬了，小腿肚上肿了个鹌鹑蛋那么大的硬包，大半个月才好。那段时间不能抓虫逗鸟，梁希就买了本童话书送他，给他讲故事。方亦杉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声告诉梁希，书在幼儿园弄丢了。</p>

方亦杉不喜欢上学，他在学校里没有朋友。由于不是省城本地户口，第一年报名的时候因为手续不齐全愣是没报上，为了六岁能顺利上小学，第二年方采青直接让他上了中班。</p>

班里的同学都是小班一起升上来的，就他一个外地来的插班生。幼儿园离医院很近，从后门出去沿着围墙走三分钟就到了，都不用过马路。刚开始几天方采青上学放学都接送，后来班主任了解到他们家的情况，主动提出下班顺路把方亦杉捎到医院门口，反正顺路不麻烦，让方妈妈太忙的话不用每天都过来了。</p>

那天课间别的小朋友都在外面玩滑滑梯跷跷板，方亦杉抱着童话书坐在台阶上晒太阳，虽然他还不认字，但是这可是希希哥哥送的，每次拿出来他多多少少带着点炫耀，然后炫耀着炫耀着就被人盯上了。</p>

几个小孩儿围上来抢他的书，抢不过就开始你一眼我一语的笑他：“方亦杉！为什么每天放学都没有人来接你啊，你妈妈不要你了吗？”</p>

“为什么你每天都跟李老师走！是不是你妈妈把你送给李老师了呀！”</p>

“方亦杉没人要喽！”</p>

“方亦杉被卖给李老师喽！”</p>

方亦杉气鼓鼓地放下书，和他们扭作一团，最后被园长提溜去办公室一通训，再回来他的书就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不知道被谁拿走了。</p>

梁希想了想：“我教你写你的名字吧，以后你的东西上都写上名字，别人就不会拿了。”</p>

他把面前的土踩平，抬手折了根树枝，蹲下来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写了三个字：方亦彬。方亦杉抱膝认真看着，梁希写一笔，他就依葫芦画瓢跟着划一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