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血缘</p>

**并不在中心城区, 而在靠近城市边缘的绿化区, 环境优美，空气清新，过路的车辆也明显提高了一个档次。</p>

诺娅边开车边哼歌, 外面多明妮都觉得自己不是来暗杀, 而是来郊游的。</p>

“爱丽尔妮洛。”诺娅突然讲起了这个名字。</p>

“什么？”多明妮不懂。</p>

“路歇尔的母妃, 也是我和夏洛的母亲。”诺娅说，“她曾为纳塔尔族思辨者阶级提供的母体基因, 后来在联姻中嫁入亚特兰蒂斯宫。特古拉三世并不喜欢她, 因为她在出嫁之前就有很多思辨者阶级的孩子了, 所以特古拉三世觉得她是不洁的。”</p>

“文化差异吧。”多明妮皱眉道, “纳塔尔族女性作为母体基因制造下一代实在是太正常了。”</p>

诺娅轻嘲着笑了一声，说道：“是啊，但特古拉三世不这么觉得，他因此而冷落爱丽尔妮洛，甚至纵容其他人对她的压迫。爱丽尔妮洛在宫中孤立无援，生活得非常艰难, 这一点在她生下路歇尔之后也没有得到任何改善。”</p>

“为什么？我记得路歇尔说过, 她在宫中非常受宠。就算特古拉三世不喜欢爱丽尔妮洛, 也该看在路歇尔的份上对她好一点吧？”</p>

“你想多了, 亚特兰蒂斯王裔的任何偏爱都不是平白产生的。路歇尔诞生的那一天, 整个星空都变成了红色, 这在亚特兰蒂斯星官看来是真王诞生的标志。所以特古拉三世才对她尤其偏爱, 甚至可以说是予取予求。”</p>

多明妮听路歇尔说起过这些, 只不过她说的时候是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傲慢口气，所以多明妮也从未细想。</p>

“可是特古拉三世依然不喜欢路歇尔的母妃。”诺娅脸上的笑容冷却，“他甚至会当着路歇尔的面欺辱爱丽尔妮洛，他希望路歇尔认识到这个女人的肮脏，试图让路歇尔成为和他一样蔑视所有外族的亚特兰蒂斯之王。”</p>

多明妮回忆起路歇尔的种种言行：“路歇尔和她父亲不一样。”</p>

“当然不一样，特古拉三世蔑视亚特兰蒂斯之外的所有种族，而路歇尔蔑视除了她自己以外的所有人。”</p>

多明妮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p>

车窗外闪过了湖区标志和禁止噪音标志，似乎已经接近了**的办公点。但是多明妮放眼望去，并没有看见任何建筑物。</p>

“还有多远？”</p>

诺娅指了指仪表盘边上的全息地形图：“你不知道吗？**不在地表，而在湖底，是个很出名的水下建筑物，要穿过这片森林然后过很长的隧道才能抵达。”</p>

多明妮抱怨道：“**这些人上个班就不嫌费事吗？”</p>

“都是思辨者阶级，专人专车接送，有什么费事？”</p>

进入湖区之后，周围多了很多防护网，虽然肉眼看不见，但诺娅这辆车上复杂的仪表盘都能显示出来。</p>

有些防护网是主动防护，需要从**防卫系统启动。也有些是监测式防护，会智能检查出入交通工具的安全性，判别入侵者，然后做出反应。</p>

进入防护网区域后，诺娅开启了隐形装置，驾驶时也谨慎多了。</p>

她解释道：“不能碰到那些防护网，因为我的车没有在**内部网络中登录过，一旦触发防护系统就会拉响警报。”</p>

诺娅在操作机械上可谓是得心应手，她驾车在复杂地形中灵活穿梭，多明妮看得惊叹不已。很快车辆就驶入了交通限制区，附近有地下停车场入口，但诺娅没有选择停在这里，而是径直向前驶去。</p>

一片开阔的湖域出现，湖面映出碧绿的山色，荡漾出静谧深邃的粼粼光波。</p>

从这里可以看见水天交接的地方，湖水范围比想象中要广阔很多，正中央竖了一杆纳塔尔号角的旗帜，应该就是**办公楼所在。</p>

“我们要下水，那车怎么办？停在湖边不会被人看见吗？”多明妮正奇怪呢，诺娅居然从上方拉下来一个拉杆，装甲车猛地往前突进，像离弦之箭般射入水中。</p>

多明妮尖叫一声捂住了头，但想象中的沉没并没有发生。拉杆拉下之后，装甲车外层涂料立刻发生改变，整体结构也逐渐转化为潜艇式，它入水后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就这样静静地沉了下去。</p>

诺娅一边下潜一边布置战术：“我们不能从水下通道进去，只能从外部接近，然后等换水口开启，抓住时机……”</p>

“你跟我说这有什么用，我又听不懂。”多明妮不耐烦。</p>

“这次还是和以前一样，你留在外面接应，我解决掉夏洛就来找你。”</p>

多明妮酸溜溜地说：“哎，夏洛之前可是我男神呢，现在我却要跟另一个女人商量怎么暗杀他。”</p>

诺娅不屑地笑了笑。</p>

水下也有着无数防护网，只能一边排查一边前进，诺娅为了求稳，将速度放缓了很多。虽然**核心办公楼在中央水底，但实际上水下是有交通网的，立体的透明通道几乎遍布水底每一处，车辆和鱼群来来往往，科技与自然完美交融。</p>

“你看那边！”多明妮突然把脸贴上车窗，指着外面道，“那是什么人？”</p>

一条从地下停车场通往核心办公楼的透明通道上，黑色加长型轿车疾驰而过，前后左右都是军用悬浮舰护卫，看起来气派十足。诺娅将拉杆放下去一点，挡风玻璃瞬间变成半透明的指挥屏幕。外置镜头跟随拉近，聚焦在那辆轿车的后座上。但是后座内外应该都有东西遮挡，并不能看见里面的人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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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夏洛吗？”多明妮问。</p>

“应该不是**的人。”诺娅眯起眼睛，手指在方向盘上摩挲着，暂时停止了下潜，“看见那些悬浮舰了吗？都是最新军用机，车里坐的要么是大领导，要么就是部队里的人。”</p>

诺娅觉得他们没准是为了之前路歇尔出逃一事而来。</p>

她叹道：“如果有军方要人在的话，守备力量会比平时多一些。难办啊……”</p>

“你准备怎么办？”</p>

“还是老计划，你在外面接应，我潜入进行暗杀。如果夏洛跟那个大人物有接触，那我会适当地进行窃听。时间可能比较长，你无聊的话，后座下面抽屉里有个游戏机。”</p>

诺娅将车隐藏在出水口下方，很好地被伸出的管道遮蔽了。她换好战斗服，将武器和通讯装置佩戴完毕，在下一次出水口开启时潜入了**。</p>

她的行进方向和建筑设计图都显示在车内屏幕上，多明妮觉得自己在看第一视角的谍战片。诺娅速度很快，在干扰监控系统与自动防护系统的短暂时间内已经抵达夏洛的办公室外。</p>

“里面没有人。”诺娅轻声说，“启动信息素搜索装置，帮我看一下他在哪儿。”</p>

多明妮手忙脚乱地看说明书，然后帮她启动装置，并在地图上标出。</p>

“会议厅？”诺娅研究了一下地图，是在建筑物的另一端，绕过去的话可能对监控系统和自动防护系统的干扰时间就要过去了。</p>

“是准备开会吧，可能跟刚才车上那个人有关。”多明妮说，“干扰装置只能持续二十分钟，失效后你很容易被他们发现，还是先撤出比较好。”</p>

“不。”诺娅思索了一下，“我去会议厅。”</p>

“你疯了？就算你能及时暗杀夏洛，也不能在没有干扰装置的情况下逃出来啊？”</p>

“到那时候再说。”诺娅断然道，“放心，路歇尔还需要我，我不会死的。”</p>

*</p>

对于科兹莫等人而言，入境就是个天大的大难题。</p>

他们没人有合法身份，而且还携有重兵器，在纳塔尔这样严密的边境检查中很难通过。虽然船上有个思辨者阶级的路歇尔，但她标志性银发银眼很容易让人看出身份。而且就算能掩饰面容，路歇尔也肯定不会配合。</p>

“你不觉得我们一直在被她牵着鼻子走吗？”</p>

科兹莫看着丰盛的早餐，有点吃不下去。</p>

“确实。”道格拉斯正在查看纳塔尔的最新消息，“这样一直跟着她的思路走是不行的，得想想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p>

按照他最开始的设想，对付路歇尔必须优先铲除她的超寄生体，捕获亚特兰蒂斯宫。但是路歇尔藏匿磁欧石、出逃、将诺娅派往首都星和纳塔尔等一系列举动直接把事情带进了她的节奏。</p>

不防备她不行，全力防备她又会忽略其他重点。</p>

怎么样重新把握主动权，这点非常关键。</p>

“路歇尔是有明确目标的，转移磁欧石是为了出逃，而出逃是为了从纳塔尔族这里谋得利益。我们也应该有明确的目标，科兹莫。”道格拉斯双手交叉着，一边思索一边说，“你能否返回西北，将她储存超寄生体的地方破坏，释放所有超寄生体？”</p>

“你希望她死于超寄生现象吗？道格拉斯。”</p>

“她死了就结束了。”</p>

科兹莫静静地看了这位革命军前司令一会儿，他本想问“你真的恨到想要杀了她吗”，但后来还是换了个说法。</p>

“就算她死了，西北乱党还在，那些吞噬她的超寄生体还在，诺娅还在，亚特兰蒂斯宫也还在，战争结束不了。所以杀死她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必须战胜她。”</p>

——战胜她。</p>

道格拉斯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这样的信心。</p>

“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优先解决超寄生体。”</p>

“可以。”科兹莫冷静地答道，“我回西北解决超寄生体，顺便寻找亚特兰蒂斯宫的踪迹。你必须潜入纳塔尔，阻止诺娅的计划。”</p>

道格拉斯行了个军礼，笑道：“明白。”</p>

如果在这种时候对敌后进行拉扯，暴露在前线的诺娅肯定会很难受。而且现在路歇尔在他们手里，诺娅本来就是被动，只要抓好时机，就可以在后方和前线获得一次性胜利。</p>

“那么艾因那边……”科兹莫欲言又止。</p>

道格拉斯神情微妙：“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不必太纠结于此。”</p>

这时候旁边的新闻屏幕上闪过一条消息，道格拉斯按下了暂停键。是首都星的军事新闻，夜港正式舰队起航，驶向北方星域，标题是“吹响平乱的第一声号角”。</p>

科兹莫的神色微微凝固。</p>

“刚说到他，他还真的动手了。”</p>

道格拉斯嘴唇绷成一条直线，继续播放新闻，外景记者正在介绍游夜舰队的显赫战绩。</p>

“既然我们都能想到要直取路歇尔后方，那艾因不可能想不到。”道格拉斯评价说，“现在他们找路歇尔更是无从找起，还不如直接出兵西北，将亟需解决的叛乱问题和亚特兰蒂斯宫一并解决了。”</p>

“那我现在？”</p>

“不能去西北。”道格拉斯说。</p>

科兹莫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目前还是要对艾因稍作避让。我们立场一致，应尽量避免给对方造成麻烦。”</p>

新闻里传来声音：“……这次参与平叛的中央军方代表为尼克瑟斯总司令，各军系代表为沃尔莫总督、威克利夫总督。尼克瑟斯总司令是经验丰富的战时老将，曾参与过正面攻破旧王裔的终结之战，有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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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拉斯放下了手里的遥控，和科兹莫交换了一个眼神。</p>

“尼克瑟斯啊……”科兹莫叹息道。</p>

道格拉斯觉得有点奇怪：“艾因不亲自参与平叛吗？”</p>

“难说，我觉得他会去的。”科兹莫摇头道，“不过他也要考虑路歇尔的动向，所以很可能隐藏行迹，暗中出击。”</p>

道格拉斯只能暂时放弃北方战局，专心投入到眼前。</p>

“我们也准备动手吧。”他决定道。</p>

为了通过边境检查，他们选择放弃□□，转而使用更具迷惑性也更适合藏匿的特种兵器。同时道格拉斯还从路歇尔身上提取了思辨者阶级特有的信息素，这个可以帮助他们渡过大部分中间检查环节。</p>

还有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尼尔森·斯潘塞作为物流大亨，有着纳塔尔的大型舰通行证，这为他们运送重兵器提供了可能性。</p>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两队人分开，道格拉斯带着尤真过境，留科兹莫这个具有迷惑性的老人与路歇尔、大型舰一起通过。</p>

经过安检的时候，路歇尔用通用语对检查人员说：“嘿，我需要一点帮助。”</p>

检查人员皱着眉向前。</p>

科兹莫将星辰石的**抵在了掌根。</p>

“可以给我一本旅游指南吗？”路歇尔露出甜蜜的笑容。</p>

检查人员取来一册旅游指南，还赠送了一支金属书签。路歇尔道谢，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p>

“配合一点，路歇尔。”科兹莫提醒她，“不要为难我，这样我就不会为难你。”</p>

“你才应该配合一点。”路歇尔趾高气扬地说，“如果你为难我，我就会为难你孙女。”</p>

科兹莫哑口无言，一行人静静地通过了检查口。</p>

出了之后，他们直接上高速，在预定的商业广场准备与道格拉斯会合。</p>

广场中心有一个巨大的纳塔尔号角模型，游客可以入内参观。</p>

模型最顶端还有纳塔尔号角的主题餐厅，贵得惊人，但是客人很多。本来他们预定在广场下的喷泉边上会合，但路歇尔死活要去主题餐厅。没办法，最后由斯潘塞这个大富豪买单，陪她吃饭聊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