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死而无憾(第2/3页)
作品:《执棋天下》白臻有些发怔:“苛待?父亲是指什么?”</p>
白尧棠看着他,眼底有几分自责:“作为父亲,我陪在你身边的时间太少了。我对你的想法顾忌得太少,对你的夸奖与鼓励也太少。在你们两个兄弟之间对洛儿的偏爱太多,甚至默许他所有的任性妄为,而对你太过苛责。”</p>
白臻抿抿唇,沉默。</p>
他练习了一个上午的字帖,父亲潦草看过,不做评点,便开始布置下一项作业。白洛在姨娘先生的哄骗迁就下,歪歪扭扭的一张字帖拿给父亲,每次都会得到一句夸奖。</p>
他在烈日下练剑练到汗流浃背,精疲力竭,被磨出水泡的手父亲明明看到,却只是丢下一句“继续努力”便转身而去,留下的只是一个背影。白洛花了自己十倍的时间练好一套剑法,捧着凉茶休息的时候,父亲会亲手帮他将手上偶尔磨出的水泡挑破伤药,然后带笑安慰。</p>
他病倒卧床,每次醒来都只能看到空荡荡的身边,鲜少见到父亲前来探望,即使来探望,身形永远都是那般匆匆。白洛普通的风寒便要躺在床上不愿起来,父亲却愿意一次次放下手边厚厚的帐薄起身前去,看着白洛安心睡着方才离去。</p>
怎么可能不羡慕啊?甚至可以说,是嫉妒。</p>
过了极久,知道自己的神情已经被父亲看到,白臻没有遮掩,只是淡淡一笑:“我很羡慕二弟,但我从不觉得父亲苛待我。兄弟间总有一碗水端不平的时候,我年长二弟九岁,父亲偏爱他也是人之常情。”</p>
白尧棠撑着额头,因为头痛而微微皱眉:“我不想让你去吴钩。”</p>
白臻问道:“我与二弟,谁更适合吴钩?”</p>
白尧棠抬头看向他:“若说适合,自然是你更加适合。但一去吴钩,今后凶险未知,我不想让你涉险。”</p>
白臻抿唇,目光坚定:“父亲,我会自己保重,不让父亲担忧。”</p>
白尧棠不解:“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吴钩?对你而言,留在白府,或是去你二爷爷那里,都要好过吴钩太多吧?”</p>
白臻沉默了一下:“儿子对南城君仰慕许久,不想白白放弃这次机会。”</p>
白尧棠目光复杂:“南城的确优秀,但他不是一个好师父。”</p>
白臻点头:“儿子知道。”</p>
“你仰慕的不是南城,是温纨吧?”白尧棠突然苦笑出声,“你若是希望拜温纨为师,大可以去找他商量,刚好近来他动了收徒的心思。”</p>
白臻笑笑,有些无奈:“我不想让温大哥为难,更不想让子御难堪。”</p>
白尧棠感觉头疼更厉害了:“你啊,什么都没向纨儿学,就学了他对弟弟的忍让。迁就他们,为难自己,值得吗?”</p>
白臻摇摇头:“不一样。温大哥处处护着子御,是因为在他心中子御是他唯一的亲人,是值得他付出一切去守护的。我让着白洛,只是作为兄长不愿与他相争,更不愿意因为没有必要的争抢让父亲为难。毕竟,最后被训斥的只会是我吧?”</p>
他笑了笑,却不带怨忿:“我是被父亲当成翎歌宫少宫主对待的,而二弟是被当做父亲儿子疼的。我只要成为父亲想让我成为的那个样子就好。即使……我注定只是翎歌宫的少宫主,不是父亲的儿子也一样。”</p>
“抱歉。”这是白尧棠唯一能说的。</p>
白臻摇头:“父亲不要说抱歉,您从来没有亏待过我。我受的苦,是成为翎歌宫的宫主,所必须要承担的。大难来临之前,我想尽我所能做些什么。”</p>
“三年。”白尧棠沉思许久,突然出声,“去了吴钩,三年不要回来。心无杂念,方能成就武功。相应的,我可以答应你,这三年之内家里不会出任何事。”</p>
白臻拂摆跪下:“儿子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亲所托。惟愿归来之时,父亲安在,白家无灾,儿子可与父亲并肩以对艰险。”</p>
白尧棠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我想,纨儿会将纶儿留在温家。如果温纶与你同去吴钩,你当劝他少些焦躁,遇事三思,为他兄长分忧。若是纨儿将他留在了温家,你们日后再见,切不可提起你所知的一分一毫。”</p>
白臻一怔,然后郑重点头:“儿子明白,子御为我挚友,我绝不忍心他卷入江湖事端、身不由己,也绝不会令温大哥相护之心因我多言前功尽弃。我之所愿,亦愿子御此生莫沾江湖,平安一生。”</p>
白尧棠眼底满是挣扎:“臻儿,我让你走上一条你不希望走的路,你可怨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