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兄长开口，少年已经抢先道：“大哥说过，要趁着还没长大的时候，试一次从高处一跃而下，被父亲接住的感觉。虽然我爹不会陪我玩儿，但好在我有大哥。我把大哥借给你啦，跳下来吧！”</p>

因为前半句而黯淡的眸子，再听到后半句的时候慢慢燃起了奇怪的期待——有人站在必定会摔痛的地方，稳稳接住自己。这种感觉，大概很值得期待吧？</p>

青年依旧看着他，目光温柔，没有任何的不耐。他只是微微张开怀抱，用行动告诉踌躇的少年，他一定会接住。</p>

不知为何，只觉耳边微风吹过，自己已经自树枝跳下，带着期待与恐惧。</p>

跌痛了太多次，已经开始恐惧在更高处摔痛的感觉。</p>

但是，没有疼痛。</p>

青年的怀抱很宽，比看起来尚有几分弱气的胸膛要坚实得多。</p>

从近处看来，这个人也许还算不上是青年，至少他散开的长发说明他尚未及冠。但是，那一刻，在这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青年怀中，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依靠。他身上有着非常好闻的味道，是一种极淡的鲜血味道，混杂着熏香的味道。</p>

被放在地上，动作轻柔。两个并排站着的少年仰头看向他，眼中带着光亮。</p>

青年蹲在他们两个面前，一手按着一个人的脑袋，弯起的眸子格外好看：“玩得很开心吗？如果你们能一直这样长大，然后成为彼此都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就好了。”</p>

身边的少年歪头思索：“就是江湖行走，生死相托的那种吗？”</p>

青年道：“差不多吧，只是江湖险恶，还是不要行走为妙。”</p>

少年鼓起嘴，很是认真的道：“我长大之后一定要在江湖闯荡一番——和白臻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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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失笑：“不怕危险吗？”</p>

“不怕。”少年回答得很快，很肯定，“因为大哥会保护我们的！”</p>

那一瞬，青年有些怔怔，但他很快用笑容掩盖了那些他们看不清的东西：“好啊，那就按照你们所希望的去做吧。只要我还在，就会站在你身边，护你周全。”</p>

头顶的手用力揉了揉，不会令人感到难受的力度：“嗯，如果你相信我，我会做到。”</p>

……</p>

“说好会站在我身边保护我……却又一次不告而别。”</p>

温纶的声音，将白臻惊醒。他抿唇，然后轻轻出声：“和上一次一样，温大哥还会回来的。”</p>

温纶攥拳，声音绝望：“我不怕没有哥陪在身边的日子，我只是怕他厌恶了这样胡闹的我，只是怕他……和上一次一样，自己担下一切，我却一无所知。我害怕那种明明知道他过着那种刀尖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却无能为力，也不敢为他承担什么。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了！”</p>

白臻紧紧抿唇：“他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p>

“这种话，你信吗？”温纶突然起身，伸手揪住白臻的衣襟，逼着他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撞到了树上为止，“为什么要拿这种话来骗我？”</p>

白臻沉默，然后回答：“我没有骗你。我和你一样害怕，所以我只能祝福。”</p>

温纶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我好想揍你。”</p>

白臻点头：“可以。”</p>

温纶明显一愣：“可以什么？”</p>

白臻道：“如果揍我可以让你心情好一点，那就揍吧。反正我也会打回去，咱们两个如今都需要发泄一下。”</p>

温纶看了他半晌，突然苦笑：“发泄什么？你还需要发泄吗？你那么冷静，那么优秀，那么坚强……就和我哥一样。”</p>

“温大哥……”白臻目光微暗，“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还能用那样的笑容对待咱们？”</p>

温纶用空着的手给了他一拳：“你还不是一样？我就讨厌你们这些能用笑容掩饰一切的人……说出来大家一起哭不好吗？”他低着头，站得有些不稳。摇晃间，隐约看到几滴晶莹的水珠从鼻尖落下。</p>

白臻伸手将他扶住，然后轻笑出声：“我们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哭了，我们还敢说吗？”</p>

“我说，次昭……”温纶拍开他搀扶的手，走开两步一**坐下。</p>

听到他叫自己的字，白臻一怔：“嗯？”</p>

温纶仰起头，看着颜色发灰的天空：“你觉得我那么胡闹，真的是无理取闹吗？”</p>